往前走了没几步,山谷突然开阔了些。
眼前出现一小块平地,地上散落着几块黑石头,看着像是人为摆的,不像是天然长在这儿的。
空气里的阴气比刚才重了不少,冷飕飕的,吹在身上跟泼了凉水似的。
“不对劲。”邓梓泓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土,“这地方有阵法的痕迹。”
“阵法?”沈晋军凑过去看,除了那几块黑石头,啥也没瞅出来,“我咋看着像有人在这儿堆石头玩呢?”
“你懂什么。”邓梓泓白了他一眼,从包里掏出个小罗盘,罗盘上的指针转得跟陀螺似的,“这是‘聚阴阵’,能把周围的阴气聚到一块儿,普通人进来,不出十分钟就得头晕眼花。”
广成子刚缓过劲来,一听这话赶紧往后退:“那咱还往前走?要不绕路吧?”
“绕啥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晋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迈步,就听见一阵阴阳怪气的笑声。
“嘿嘿嘿金土流年,果然有胆量,还真敢往里走。”
声音是从左边的山壁后面传来的,尖细尖细的,听着有点刺耳。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个瘦得跟竹竿似的和尚,从山壁后面钻了出来。
那和尚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僧袍,领口歪着,露出细瘦的脖子,脸长得尖嘴猴腮,眼睛滴溜溜转,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
不是了空是谁?
上回跟了尘一起开算命店,沈晋军还准备去搅黄他的生意,这会儿看着沈晋军,眼神里全是不怀好意。
“了空大师?”沈晋军咧嘴笑,“你师兄了尘刚被咱打跑,你又来送人头?你们往生阁今天是批发送人头的?”
了空把僧袍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细得跟麻秆似的胳膊:“休要逞口舌之快!了尘那蠢货只会硬碰硬,哪懂阵法的厉害?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我这‘聚阴阵’的厉害!”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小铜铃,“叮铃铃”摇了两下。
随着铃声响起,地上那几块黑石头突然冒出黑烟,丝丝缕缕的,很快就把整个平地笼罩住了。
黑烟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人影,张牙舞爪的,还伴随着哭哭啼啼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这是小鬼?”广成子吓得往广颂子身后躲,“你这阵里养了多少小鬼?”
“不多,也就百八十个吧。”了空笑得得意,“都是枉死的,怨气重得很,正好用来招待你们!”
话音刚落,黑烟里的人影突然朝他们扑过来,虽然碰不着实体,可那股子阴气,冻得人骨头缝都疼。
沈晋军赶紧举着桃木剑乱挥,镶金的剑鞘闪着光,靠近的黑烟一碰到光就散了。
“这阵怕阳气!”他喊道,“邓道长,快放符!”
邓梓泓早有准备,捏着张黄符就想点燃,可刚举起手,就发现符纸变得湿漉漉的,根本点不着。
“阴气太重,符纸受潮了!”他皱着眉,又摸出几张,全是潮的。
“嘿嘿,知道厉害了吧?”了空笑得更欢了,“在我这阵里,你们的符咒就是废纸!”
广颂子拎着铜锤往前冲,想把那几块黑石头砸了,可刚跑两步,就被黑烟里的人影缠住,脚步越来越沉,跟踩在泥里似的。
“这破阵还挺邪门!”他骂了一句,挥着铜锤砸向人影,可锤子弹过去,啥也没打着,人影照样扑过来。
圈圈站在原地没动,手里的银线绕着指尖转,眼神冷冷的,看样子还没打算出手。
沈晋军急得满头汗,举着桃木剑护着菟菟和小飞,这俩小家伙吓得缩在一块儿,菟菟手里的胡萝卜都掉地上了。
“别怕,有哥在。”沈晋军安慰道,可心里也没底,这黑烟越来越浓,桃木剑的光都快被遮住了。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小飞突然动了。
她皱着小眉头,好像很不舒服似的,吸了吸鼻子,突然张开嘴,对着黑烟“呼”地吹了口气。
这口气看着没啥特别的,可刚吹出去,就见面前的黑烟跟被风吹的雾气似的,“唰”地散开了一片。
小飞自己也愣了愣,眨巴着大眼睛,好像不知道自己干了啥。
“小飞,你再吹口气试试!”沈晋军眼睛一亮。
小飞听话地又吹了口气,这次更厉害,直接吹出个风柱,把迎面扑来的黑烟冲得七零八落,连带着那些人影都被吹散了。
“咦?”小飞觉得好玩,鼓起腮帮子,“呼——呼——”
她连着吹了好几口气,像个小鼓风机似的,原本浓得化不开的黑烟,居然被吹得越来越淡,露出了地上的黑石头。
了空脸上的笑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不可能!这小鬼咋回事?她的气咋能破我的阵?”
沈晋军也懵了,随即反应过来,小飞是蝙蝠精啊!蝙蝠靠啥飞?靠翅膀扇风啊!她这口气,说不定带着啥特殊的灵力,专门克这种阴沉沉的黑烟。
“我家小飞厉害吧?”沈晋军得意地冲了空喊,“你这破阵,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挡不住!”
小飞越吹越起劲,最后干脆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一股旋风“呼”地起来了,把剩下的黑烟全卷走了,连地上的黑石头都被吹得滚了几圈。
随着黑烟散去,那百八十个小鬼的影子也不见了,周围的阴气一下子淡了不少,连空气都暖和了点。
“我的阵我的阵破了!”了空看着地上滚来滚去的黑石头,心疼得脸都白了,这阵他可是养了半年才成的。
“还愣着干啥?跑啊!”沈晋军冲广颂子喊。
广颂子反应过来,拎着铜锤就朝了空冲过去:“别跑!吃我一锤!”
了空吓得魂都飞了,哪还敢停留,转身就往山壁后面钻,跑得比兔子还快,边跑边喊:“金土流年,你给我等着!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他那瘦得跟竹竿似的身影,眨眼就没影了。
广颂子追到山壁后面,早就没人了,气得一锤砸在石头上,“咚”的一声,震得手发麻。
“让他跑了。”他懊恼地说。
“跑了就跑了,反正阵也破了,咱赢了。”沈晋军走过去,拍了拍小飞的脑袋,“小飞,你可太厉害了!回头给你买十包薯片,不,二十包!”
小飞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乱糟糟的小辫子:“我我就是觉得那烟呛得慌,想吹走它。”
菟菟捡起地上的胡萝卜,擦了擦递给小飞:“给你吃,补充体力。”
小飞摇摇头:“我想吃薯片。”
“行行行,薯片管够。”沈晋军笑得合不拢嘴,转头冲还在发呆的了空消失的方向大声喊:
“了空你听着!什么破阵法,连我的小妖精都打不过!回去告诉你家师父侯尚培,别藏着掖着了,有本事出来单挑!我金土流年奉陪到底!”
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打不过”、“奉陪到底”的回音传出去老远。
广成子凑过来,揉着肚子笑:“观主,你这嗓门可以啊,比我的‘辨灵散’还厉害。”
“那是,气势不能输。”沈晋军得意地说,心里却在嘀咕,侯尚培到底在哪儿?都解决了三个手下了,他咋还不露面?
邓梓泓收起受潮的符纸,眉头皱得紧紧的:“不对劲,侯尚培不可能只派这几个货色来。”
“你的意思是他在等我们往里走?”沈晋军心里一沉。
“十有八九。”邓梓泓点头,“这狗臂凹深处肯定有更大的陷阱,他是想把我们引进去。”
圈圈这时候才开口,眼神望着山谷深处:“里面的阴气很重,比刚才那阵里的重多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聚阴。”
沈晋军摸了摸下巴,看了看身边的人。
广成子刚受过伤,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广颂子倒是精神,可刚才也费了不少力气。邓梓泓的符纸受潮了,一时半会儿用不了。圈圈是高手,可不知道靠不靠谱。菟菟和小飞虽然刚才立了功,但毕竟是孩子。
进,还是不进?
他看了看地上被风吹得七倒八歪的黑石头,又想了想侯尚培那张老狐狸似的脸,突然一拍大腿。
“进!为啥不进!”他拎起桃木剑,“都打到家门口了,哪有退缩的道理?再说了,咱连阵法都破了,还怕他不成?走!看看侯尚培到底在搞啥鬼!”
说完,他带头往山谷深处走去,脚步比刚才更坚定了。
不管前面有啥陷阱,他都得闯一闯。
毕竟,他现在可不是那个月薪4800的屌丝了,他是流年观观主,金土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