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从前院传来声音，宛若这世上最顶尖的天籁。
原本都快被段怀安嘶吼声吓死了的护卫们，骤然松了一口气。
将军不知为何会这样。
一天不点那种熏香，整个人就会陷入癫狂之中。
为此，断了熏香的他，一夜间杀了四批护卫！
这让后边来的护卫们，每个人都是提心吊胆的。
“快！拿进来！点上！”
段怀安声音沙哑地咆哮起来。
很快，袅袅香烟升腾起来。
刚吸了几口后，段怀安便感觉浑身上下飘飘然，舒服无比。
先前那些不适的感觉，瞬间烟消云散！
只是，他忽然坐了起来，凝视着外边：“这次去取熏香的人，为何这么慢？如此办事不力，留之何用？传令下去，全部处斩！”
此言一出，顿时吓得屋外等侯着的兵卒们跪了一片，纷纷求饶。
宋金刚在众人后边，看到如此一幕，顿觉头皮发麻。
以前都是听说这定北将军段怀安如何嗜杀残忍，今日亲眼见到，方才知道传闻真的很保守了。
这不仅对敌人是这样，对自己人，竟然也是这样！
偏生周围都没人敢站出来劝说，这才是更恐怖的事情啊！
“宋大哥，求您说句好话，救救我们吧！”
忽而，一个一路上过来，和宋金刚关系不错的侍卫，猛地想到了什么，宛若溺水之人抓着一根救命稻草般，看向了宋金刚。
宋金刚稍作迟疑，往前一步抱拳道：“将军在上，先前的药材已经耗尽，我家大人亲自动身去查找药材，找到后便立刻马不停蹄地让人送了回来，这才把熏香做好了的。”
“兄弟们一路上玩了命的赶路，甚至有两个兄弟连人带马跌落山涧中死了……”
“你——”
段怀安靠在躺椅上，侧着身子看了一眼宋金刚：“是你——高渐飞现在何处？”
“回禀将军，我家大人这会儿可能是在石佛城，当然也有可能在放虎原上某处地方查找药材。”
“他对我的事情，还挺上心……”
宋金刚见段怀安语气缓和了几分，便接着说道：“冬日里药材不好找，到了开春后就会好许多。”
“你留下，其他的人，都滚出去！”段怀安半眯着眼睛道。
“是！”
众人顿时如蒙大赦，对宋金刚十分感激，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段怀安半眯着眼睛：“这熏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一日不熏，一日不闻，我就会如此难受？”
宋金刚道：“原本是用来房事助兴的东西，我见过我家大人和夫人，也用此物，可没想到……”
“高渐飞也用？”段怀安有些意外。
“这据说是我家大人的夫人娘家闺房中的秘密，先前我家大人为了讨好将军，把夫人祖传的秘密献上来，还惹得我家夫人半个月没有和我家大人说话呢！”
“哈哈哈哈……”
段怀安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
“高渐飞啊高渐飞，这是个惧内的？”
“是有些。”宋金刚低头道。
“这东西很好，很不错……”段怀安闭上眼睛，享受着那种云雾飘绕的感觉。
宋金刚站直了身子，不敢说话，他内心很害怕那种味道，害怕自己变成和段怀安一样的人。
虽然具体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内心里有一种很莫名的情愫，告诉他自己绝对不能碰这东西。
“这都是只有顶级贵人才能享受的东西。”宋金刚说着迎合的话。
“高渐飞为了我的事情，如此奔波，他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段怀安忽然开口问道。
这倒不是发善心，而是他发现自己好象离不开这熏香了。
主要是断掉一天，便觉得自己比死了都难受。
一种莫名的恐惧忽然充斥在他心间，万一高渐飞不给自己这种熏香了，或者是故意在这件事情上对自己阳奉阴违……
自己发兵捉了他？
或者杀了他！
将他的夫人抢来，然后把他的夫人，变成自己的小妾。
然后，就让自己这个新的小妾，天天为自己调配这样的熏香。
这原本是段怀安之前应该有的想法，而且，这么些年以来，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高渐飞这件事情上，他只要这么一想，内心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害怕。
他害怕的不是高渐飞这个人，而是万一自己这么做了，没有捉到高渐飞，或者是他的夫人，最后导致彻底失去了这种熏香。
那往后的日子，自己又该怎么过呢？
一想到没有这种熏香的日子，段怀安内心就会有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
这种恐惧很奇怪。
段怀安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恐惧。
可现在，反而被这种恐惧折磨了许久。
当他再一次闻到这种气味的时候，他整个人身心放松，宛若在云端飘着一样，忽然下定了一个决心，自己要给高渐飞一些好处！
哪怕他提的要求很过分，比如说要来自己手底下做个将军？
自己堂堂定北将军，想要给高渐飞这样低贱出身的人，一下提拔为将领，下边的人肯定不服，但没关系，自己可以杀，杀掉一批人，剩下的人自然就会服气了。
宋金刚闻言，急忙跪下磕头道：“将军对我家大人恩重如山……”
“一个百户，就给他喂饱了不成？我给他一纸调令，让他做个千户可好？若是还想往上走，做个裨将也行。”
段怀安眯着眼睛，总觉得高渐飞这种泥腿子出身的人，听到裨将这么大的官职，肯定都已经不知道天高何处了。
“将军，我家大人想……想做生意，他想发财！”
宋金刚迟疑了下，紧张地说道。
“发财？哈哈哈……”段怀安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想做什么生意？贩卖军需？还是拐卖人口？现在这虎牢城外，那么多的难民，他随便抓，谁也不会干预他做生意。”
宋金刚深吸一口气：“我家大人想卖盐！”
“真是没出息，卖盐能挣几个钱？”段怀安有些嫌弃高渐飞的胃口小了，可心中却又带着几分窃喜的感觉。
胃口小，就很容易喂饱，喂饱了，那就很容易继续被自己控制。
也对，一个泥腿子出身的山贼，能指望他有什么大的出息吗？
也就听说这贩卖盐，可以得一世富贵。
真可笑，这个世界上最挣钱的生意，绝对不是眼睛看得见的生意。
“行了，我托人给他弄一份盐引，会以户部的名义下发，到时候他怎么安排，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段怀安声音迷离道。
“多谢将军！”
“还有什么事情，一并说来。”
宋金刚迟疑片刻道：“将军，那朱铁雄似乎有背叛王爷的心思……”
“知道了，他翻不起什么浪花的……是高渐飞让你和我说的？”
“是！”宋金刚点头道：“我家大人说，如果在伏龙岭里边选一个合适的地方修筑关隘，到时候就可以在将军发兵攻打朱铁雄的时候，进行牵制！”
“难得他有这种心思。”段怀安脑袋迷糊糊的，忽然想起什么事情，可忽然又想不清楚。
“我会拨给他一批军需，让他招募虎牢城外的难民去给他做事儿。”
“另外，我暗中授予他千户的官职，事情办好了，我还有重赏！”
“将军天恩，小人代替我家大人先行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