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件事需要征求你的同意,也需要你的勇气。”
女孩缓缓的睁开眼,那是一双空洞、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微弱求生欲的眼睛。
她望向李向阳,眼神里充满了茫然、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连她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的希冀。
李向阳没有避开,迎着女孩的目光直视着她,态度诚恳的说道。
“网络的力量,很可怕。可以造神,亦可毁人。
他举起手机,缓缓递到女孩面前。
屏幕上正是李向阳违规操作和殴打患者的热搜。
“我在老师准许下,进行操作挽救病人性命。却被恶意剪辑,抹黑成权势滔天的医二代。”
“醉酒患者拒绝支付医药费,还对我大打出手。被颠倒黑白说成我殴打病人。”
“呵,真是离谱。”
李向阳长出一口浊气,象是把最近的不愉快都吐了出来。
女孩没有说话,眼神里却带上一丝疑惑。
“所以,我想利用我现在的热度,把你的故事,和我的‘故事’,绑在一起放出去。”
“让大家看到真相。让他们看看,逼得亲生女儿吞药自杀的父母是什么样子!让舆论的洪水,把他们冲垮,让他们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从此躲着你走!”
“我会请求我们主任,动用人脉关系帮你联系救助中心,你可以重新考大学。自己一个人,重新过属于你的人生。”
“只要你点头,我就去做。”
李向阳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可能以平稳的语气说出这些话。
女孩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神剧烈地挣扎。
恐惧?解脱?还是对未知的茫然?她张了张嘴,气管插管让她发不出声音,只有嘶哑的气流声。
“没关系,你可以考虑一下,做这个事还是不做,我尊重你的选择。”
李向阳见女孩还在颤斗,怕她情绪太过激动,会影响恢复。
把书信放到她手边,微微颔首,转身走向大门。
时间仿佛凝固。icu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弥漫在两人之间。监护仪的滴答声象是倒计时。
终于,女孩那只还能活动的手,极其艰难、却异常坚定地,努力向上抬起,用尽全身力气,在床护栏上,极其轻微地、却清淅地,点了一下。
哒。
这微弱的响动在重症监护室里却显得格外清淅。
李向阳回头,发现女孩的手指在床护栏上,努力的点着。
他感觉一股热血瞬间冲上头顶,眼框有些发热。他回身握了一下女孩冰凉的手指:“好!交给我!”
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好好休息,配合治疔。剩下的,交给我们。我向你保证,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伤害你!”李向阳郑重的拿起那张纸。
女孩的泪水再次像决堤一样流了下来,那双眼眸中,名为希冀的光芒,也随之闪铄起来。
李向阳回到急诊科前,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了起来。
“祖宗,这都凌晨三点了,让我睡一会吧,求求了。”电话那头传来王俊杰虚弱的声音。
“帮我个忙,今天马星宇应该也值班,想办法引起他注意,我一会应该还会跟患者起争执,想让他再拍我一段视频。”
“啊?”
“恩,按我说的办。”
“好吧,我想办法吧,成功了给你发消息。”
“好的,谢谢。事成之后请你吃饭。”
那边传来王俊杰极力压制的咳嗽声。
“咳咳咳,录视频干嘛?”
“嘿嘿嘿,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回到黄主任身边时,王俊杰已经发来了消息。
他找同在值班的同事,在群里说李向阳又在急诊科闹幺蛾子了。
马星宇在底下回了个鄙夷的表情。
看来他是上钩了。
“黄主任,现在那对中年父母在什么地方。”
“被保卫科‘请到’处置四室了,警察也到了,也在那正在了解情况。”
这时张国正推门怒气冲冲的进来了,端起黄主任的茶杯一饮而尽,随后又狠狠的踹了他桌子一脚。
看得黄主任一阵心疼。
“那俩人,满口都是胡言乱语,说什么这个孩子有癔症,在学校被欺负了,想不开就吞药自杀了。”
“他们虐待的事闭口不言。我听不下去了出来了,留廖杰在那盯着。”
李向阳掸了掸自己的白大褂,往门外走去。
“你干嘛去?警察现在也是在和稀泥,那封书信也够呛能让他们重视起来。”张国正出声询问道。
“配角都出场了,我这个主角也该登台了。”
“干什么?当然是去演戏了。”
李向阳快步走向那个屋子,走路时回想着张国正转诊时的神态语气,他要进去,把矛盾彻底激化起来。
看到走廊里皱着眉头的马星宇,李向阳的嘴角不经意的挑动了一下,旋即推开门。
房间里,两名警察正皱眉做着记录,那对中年夫妻,男人脸上还带着李向阳绊他留下的擦伤淤青。女人则一脸刻薄,正唾沫横飞地控诉着医院的“暴行”和女儿的“不懂事”。
“警察同志,你们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我闺女自己偷药吃,他们医院不经过我们同意就乱抢救!还打人!你看我这脸!”男人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声嘶力竭。
“就是!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抢救费、住院费,这不是讹钱吗?那赔钱货死了倒干净!”女人尖声附和,目光怨毒地扫过房间里的警察和廖杰。
“注意你的措辞!”年龄稍长一些的警察呵斥一声,吓得女人后退了两步。
廖杰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响,但碍于警察在场,强忍着没发作。
就在这时,李向阳走了进来。他的出现就象一块石头投入沸腾的油锅。
“警察!就是这个医生!把我老公推倒在地!就是他!把他抓起来!枪毙他!”
男人也看到了他,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立刻调转矛头,油腻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李向阳脸上,唾沫星子乱飞,“你们这些穿白皮的,没一个好东西!合伙坑我们老百姓的钱!把我女儿交出来!”
李向阳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锋,直刺向那男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冰冷到极致的愤怒,清淅地盖过了男人的咆哮:
“你放屁!”
“警察,我这有证据!他们夫妻二人,对患者进行长期的虐待!”
李向阳高举纸张,全身热血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