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赵司令员的声音不高，但在极度安静的会议室里，极为响亮。
七张高背座椅被依次拉开，军装、科研白袍、星澜特有的银灰色织物——不同身份的代表落座，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长桌中央开始缓缓旋转的“启明星计划”三维徽记上。
徽记由三个嵌套的齿轮、一柄贯穿星辰的长剑、以及最外层半透明的空间涟漪构成。
此刻，代表“陈子昂个人状态”缓慢回落至68，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精神力消耗，可恢复范围”。
“会议记录，绝密级。”
周主任的声音通过隐藏麦克风传出，
“参会人员：赵劲光司令员、王振山副司令员、周卫国主任、李振华少将、江逐野部长、李长明院士、星澜文明薇月女士，以及所有在家将领。会议主题：永久空间锚点资源保障战略。”
赵劲光没有立刻说话。
他抬起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轻轻一叩。
桌面显示屏应声亮起，切换到江逐野部长提前提交的《灵能石战略储备与缺口分析报告》。
报告的第一页，是一张对比图。
左侧柱状图代表“现有储备”：
s级灵能石，四千七百三十一块，用深蓝色标注；a级，三万零四百二十一块，浅蓝色。右侧柱状图代表“需求缺口”：s级，两万块，血红色；a级，十万块，暗红色。
两根血红色的柱子，几乎是左侧蓝色柱子的四倍和三点三倍。
“江部长，你直接讲。”赵劲光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江逐野站起身，数据板与桌面系统无线对接。他手指一挥，会议室中央的全息投影立刻切换为异界西北区域的三维矿脉模型。
“各位首长，我先说结论。”
江逐野的语调是典型的技术官僚风格——精确、冷静、不带感情，
“按照现有勘探技术、开采能力、以及已探明矿脉分布概率模型计算，要凑齐两万块s级灵能石，我们需要——”
他顿了顿，让那个数字在每个人心中沉下去：
“三年零四个月。这是最乐观估计。”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极轻微的吸气声。
“解释。”王副司令员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手背青筋微微隆起。
“是。”江逐野调出另一组数据流，“问题主要在三个方面。”
第一幅图像是异界的地质结构剖面图。
无数扭曲的、如同神经脉络般的灵能石矿脉在岩层中蜿蜒穿行，但s级高纯度矿脉呈现出极度不规则的“孤岛式分布”。
“就像在沙漠里寻找金粒。”
江逐野指着那些零星的金色光点，
“我们的勘探队已经将主动探测范围扩大到半径三百公里，但高纯度矿脉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近期，第三勘探队在c-22区域连续钻探十七个孔，深度全部超过五百米，结果只找到三块a级、零块s级。”
图像切换，变成一支勘探队的实时画面：
三十名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工程兵，在异界的暗红色天空下操作着巨型钻探平台。狂风卷起沙尘，拍打在防护面罩上发出噼啪声响。
突然，钻探平台监控屏上跳出一个微弱的能量信号，整个队伍立刻进入高度警戒状态——结果挖出来的，只是一块拳头大小、纯度仅有c级的灵能石碎片。
画面中，勘探队长摘下头盔，抹了把脸上的沙尘和汗水，对着镜头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个问题，开采难度。”
江逐野继续道，
“即使找到了矿脉，异界的地质结构极不稳定，灵能石矿脉周围通常伴生着高强度能量乱流。这是上周d-7矿区的开采记录。”
画面切换到地下三百米处的开采巷道。
工程兵们正在用特制的灵能切割器剥离岩壁上的灵能石原矿。
突然，岩壁裂缝中喷涌出一股翡翠色的能量流，直接击穿了两台切割器的防护罩。
三名工程兵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巷道壁上——幸亏外骨骼和防护服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力。
“能量喷发事故，近半个月已经发生了7起。”
江逐野的声音依然平静，但语速加快，“虽然没有人员死亡，但有七人重伤，14台设备损毁。这严重拖慢了开采进度。”
“第三个问题，”他调出最后的图表，“纯度衰减。”
图表显示的是已开采灵能石的“存储衰减曲线”。
s级灵能石在离开原生矿脉后，其能量纯度会以每月03-08的速度缓慢下降。虽然可以通过特制的储能矩阵减缓这个过程，但时间仍然是敌人。
“即使我们现在就凑齐两万块，如果不能在六个月内使用，总能量会衰减至少3。而锚点构建对能量纯度的要求误差不能超过15。”
江逐野看向薇月：“薇月女士，这个数据是否正确？”
薇月坐在特制的能量补给椅上，椅背伸出三根纤细的银色导管，连接着她后颈的星核稳定器。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那双星辰般的眼睛清澈明亮。
“正确。”
她的声音通过翻译器传出，带着星澜语言的韵律感，
“星澜的永久锚点技术，对基础材料的能量纯度有苛刻要求。，构建失败率会从12飙升到67。”
会议室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只有全息投影仪发出的微弱嗡鸣，以及通风系统平稳的气流声。
李振华少将突然开口：“如果动用战略储备呢？”
“李将军指的是地球侧的战略灵能石储备？”江逐野反问。
“是。国内在西北、西南的四个绝密仓储基地，应该还有库存。”
江逐野调出一份标有“绝密”的文件，但只显示了摘要：
“地球侧s级灵能石储备，总量五百块。
但这里有两个问题：第一，这些储备是用于应对国内可能出现的空间异常和科研项目的，最高指挥部不可能全部调拨给我们；第二——”
他加重了语气：
“运输问题。
通过陈子昂同志维持的空间门运输灵能石，过程极为繁琐，且需要他在门两侧全程维持稳定。”
“而且这会严重消耗陈子昂的恢复周期。”李院士补充道。
赵劲光的手指又开始在桌面上敲击，规律、平稳、每一下间隔完全相同。
“所以，”他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单纯依赖我们自己的力量，三年时间，但时间不允许我们等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