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钢铁之城在有序运转,但车内的气氛却沉静。
李院士盯着终端屏幕,手指快速滑动:
“根据数据包里的信息,她原生环境偏向于恒温恒湿,环境灵能背景值较高且波动极小,光照光谱偏向蓝紫色段观察室目前的模拟参数还有优化空间。
我已经让中心实验室准备了几种高纯度能量结晶,可以用来微调她房间角落的能量场稳定性。”
周主任则对着一个加密录音笔,低声梳理着稍后要说的话:
“首先再次感谢她对陈子昂及龙组小队的救助,这是友谊的基石。
然后表明我们对她文明与个人的尊重,以及对合作的期待
重点是询问她的意愿,倾听她的需求,避免‘安排’或‘指定’的口吻”
孙科长坐在副驾,通过加密频道与观察中心安保负责人进行着最后的确认,确保沿途及目的地没有任何闲杂人员,所有监控系统处于最佳状态。
不过十分钟,车辆抵达三号医学观察中心。
这栋建筑位于研究院区域深处,外表与其他研究楼无异,但内部结构和安保等级极高。
孙科长带领的警卫小组迅速散开,控制出入口和关键通道。
周主任和李院士在中心负责人的迎接下,穿过数道需要生物识别和动态密码的厚重闸门,径直来到了核心隔离观察区。
长长的走廊安静无声,只有柔和的导光灯带和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
透过走廊一侧的特种玻璃,可以看到内部一个个独立的观察单元,大部分空置,只有最里面一间亮着柔和的光。
中心负责人低声道:
“薇月女士一直在静息,生命体征平稳。通讯系统已经准备好,使用最新加载的互译模块,延迟很低。”
周主任和李院士在观察窗外停下,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他们能透过单向玻璃看到里面那个安静的身影——
薇月正坐在一把符合人体工学的座椅上,似乎在进行某种深度的冥想或调息,心口的晶体缓缓脉动。
李院士对旁边的技术人员点了点头。
技术人员在控制台上操作了几下,示意通讯线路已接通。
周主任调整了一下呼吸,对着麦克风,用清晰、平稳的声音开始了转达:
“薇月女士,晚上好。我们是钢铁之城外交办主任周明,以及首席科学顾问李维民。受赵劲光司令员及最高决策委员会委托,前来与您沟通”
单向玻璃墙后,薇月安静地听着电子合成音的转译。
她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消化这背后的含义。
“感谢赵司令员的信任与礼遇。”
她的声音通过翻译系统传来,平稳中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对于居住,我有一个请求。”
“请讲。”周主任示意。
“陈子昂,他住在哪里?”薇月直接问道。
周主任和李院士对视一眼,有些意外。
李院士回答道:“陈子昂同志作为龙组先遣队重要成员和特别顾问,住在基地核心区的军官公寓,有独立的生活和休息空间,安保等级很高。”
薇月点了点头:“我请求,与他居住在同一区域。不需要同一房间,但希望距离较近。”
这个请求再次出乎意料。
周主任谨慎地问:“薇月侦察员,可以告知原因吗?是基于安全考虑,还是”
薇月的回答清晰而坦率,
“一,陈子昂是目前我与贵文明最深的‘连接点’,他的存在有助于我稳定情绪和加速适应。
二,我的灵能感知显示,他住所附近的能量环境相对稳定纯净,有利于我的恢复。
三,作为朋友,就近居住便于交流,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必要的技术讨论与能力指导。”
周主任与李院士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有惊讶。
周主任扶了扶眼镜,对着通讯器,语气温和而郑重:
“薇月女士,您的请求我们收到了,理由非常充分。
不过,这涉及到陈子昂的个人空间以及整体的安保协调,我们需要向上级汇报,并必须征得陈子昂同志本人的同意。
这需要一点时间,请您稍作等待。”
“理应如此。”
薇月微微颔首,重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平和的等待状态,身周那层淡淡的乳白色光晕流转得更加舒缓。
消息通过加密线路,瞬间传回灯火通明的指挥塔。
王副司令员先一步接到简报,
他迅速与在场的李振华少将、以及几位负责后勤和安保的高级参谋低声商议了几句。
当赵司令员从隔壁的战术推演室回来时,一份简明的评估与建议已经放在了他的面前。
赵司令员快速浏览,他轻轻叩了下桌面:
“情理之中。这位星澜侦察员,思路很清晰。她找到了最关键的锚点,也选择了最有效的融入方式。”
他看向王副司令员,“子昂那边什么意见?”
“已经通知医疗中心,让子昂同志在检查间隙接听通讯。” 王副司令员回答。
“好。”赵司令员做出决断,
“如果子昂同意,就按薇月女士的要求办。
原则是:就近、便利、尊重、安全。
在她选定的公寓附近,找一套同等规格的套房,进行必要的适应性改造和安保升级。
记住,我们是提供居所,是营造让她感到安心和便利的环境,核心是‘邻居’与‘朋友’,绝不是‘监视’与‘管控’。
生活配置按最高外宾标准,同时要充分咨询李院士团队,满足她对能量环境的特殊需求。
这件事,后勤部牵头,研究院和警卫局协同,要快,更要好。”
医疗中心,深度检查室。
陈子昂刚完成一轮脑波与精神力场的同步扫描,正靠在休息椅上喝着营养剂。
随身通讯器震动,传来指挥中心加密频道的直接呼叫。
他听完周主任简洁的转述——薇月希望住在他附近,并列出的三条理由。
意外吗?有一点。
但抵触?完全没有。
分别前那句清晰的“等我”、以及她谈及自己文明时眼底深藏的孤独这些片段瞬间掠过心头。
他几乎能想象薇月提出这个请求时,那种基于理性分析,却又隐含着一丝对熟悉和安定渴望的心情。
“我没问题。”
陈子昂的声音平稳而肯定,
“薇月是我们的客人,更是共过生死的战友。
她初来乍到,对环境不熟悉,住得近些,互相有个照应,是好事。
我完全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