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一声脆响,打破了大殿的死寂。
是马尔科姆手中的水晶法杖,杖尾重重地砸在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老法师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因为怒火而扭曲,他抬起枯瘦的手指,直勾勾地指着耿双的鼻子。
“耿特使!”他的声音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当真觉得,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呦,华国歇后语你都会了?成长很快嘛!
耿双脸上的笑意不减,甚至还悠闲地摊开双手,露出一副“请便”的姿态。
“哈,不然呢?”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笔挺的西装,掸了掸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当然啊,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您二位大可以摔杯为号,叫出埋伏在殿外的刀斧手,把我当场砍成肉酱嘛!”
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补充道。
“如果想这么做,那就请快一点,时间不多喽!”
这番话,轻飘飘的,却比一万斤的巨石还沉重。
动手?
杀了这个华国特使?
然后呢?
等着城外那支能把骸骨壕沟都炸平的军队,把整个王都从地图上抹掉吗?
等着他们的军队,把我们师徒俩抓起来,千刀万剐吗?
维勒安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象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从王座上再次尖叫起来。
“我们去教廷帝国!
对!去教廷帝国!我看他华国能把我们怎么样!”
他象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望向不远处的希尔芙,眼中满是乞求。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一直挂着悲泯微笑的希尔芙,却莲步轻移,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
这个微小的动作,却象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维勒安的心上。
希尔芙心里门儿清。
华国人已经把话挑明了,态度强硬到了不留任何馀地的地步。
这个叫耿双的男人,根本不是来谈判的,他是来下最后通谍的!
教廷帝国的圣骑士团?远在天边。
华国人的钢铁洪流?近在眼前!
为了维勒安这个扶不起的蠢货和马尔科姆这个烫手山芋,跟华国现在就撕破脸?
不值当!
马尔科姆手里掌握的那个能制造禁魔领域,叫做虚空之心的东西,虽然很诱人。
但是,以教廷的底蕴,未必就不能找到类似的!
况且仔细想想,要招惹维勒安这种蠢货……
咦!
敬谢不敏!
马尔科姆又一次麻了。
他扭过头,看着那个还在嚷嚷着要去教廷帝国寻求庇护的宝贝徒弟,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王子殿下!我的好殿下!
咱们还有底牌呢!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啊!
你怎么就先投降了?!
就算我们现在夹着尾巴逃到教廷帝国,那也是两条丧家之犬!
到时候,是生是死,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罢了。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
马尔科姆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所有的愤怒、不甘、绝望,全都化作了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老法师重新挺直了佝偻的脊背,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穷途末路的疯狂。
他冷哼一声,死死盯着耿双。
“耿特使,你真的要鱼死网破?”
耿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那是一种混杂着好奇与不屑的玩味。
“还有二十三小时,三十五分钟。”
他抬起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马尔科姆。
“对了,我很好奇,你的依仗是什么?”
耿双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是那个什么‘虚空之心’么?”
他忽然笑出了声,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篾。
“那玩意儿……对我们华国人,没用啊!”
“您知道的,我们不修斗气,也不念咒语。”
耿双向前一步,凑近了些,声音压低了几分,却清淅地传到马尔科姆耳中。
“有什么真正的底牌,现在还不拿出来,可就……来不及喽!”
马尔科姆冷哼一声,正要说话,此时,异变突生!
“轰——!”
一声巨响,大殿那两扇雕刻着蔷薇图腾的厚重木门,象是被攻城锤正面命中,直接炸成了漫天飞舞的木屑!
烟尘弥漫中,几道高挑健美的身影率先冲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莎莉亚!
她那头璨烂的金发在烟尘中飞扬,身上那件朴素的囚服也掩盖不住她那股女王般的气场。
此刻,她的碧蓝的眸子里,没有半点重获自由的喜悦,只有足以将人冻成冰雕的森然杀意!
在她身后,伊莎贝拉和丽娜一左一右,手里提着从卫兵尸体上缴获的长剑,同样是煞气腾腾。
再往后,就是巴雷特那堵比熊还壮的肉山,他扛着巨斧,咧着大嘴,兴奋地四下打量,象极了进了瓷器店的疯牛。
而那些身穿黑色外骨骼,手持奇特长枪的华国士兵,则无声地散开,枪口锁定了殿内每一个还站着的守卫。
大殿内的王宫卫队,本来就被耿双一番神经病似的恐吓,吓得魂不附体。
此刻见到这阵仗,哪还有半点反抗的心思?
“哐啷啷——”
兵器甲胄丢了一地,所有卫兵“噗通”一下,整齐划一地跪了下去,双手抱头,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巴雷特那张兴奋的脸瞬间就垮了。
“不是吧!又投了?!”他憋屈地嚷嚷,
“你们倒是反抗一下啊!给我个出手的机会行不行!”
莎莉亚压根没理会这些杂鱼。
她迈开长腿,径直穿过跪地的人群,高跟军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每一下,都象是重锤,狠狠砸在维勒安和马尔科姆的心脏上。
维勒安已经彻底瘫了,他缩在宽大的王座里,身体抖得象秋风中的落叶,裤裆处一片深色的水渍迅速蔓延开来。
莎莉亚走到王座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这个猪狗不如的堂弟,嘴角扯出一抹极度轻篾的弧度。
“从我父亲的椅子上,滚下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王者的威严,清淅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我……”维勒安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抖得更厉害了。
莎莉亚懒得再跟他说半句废话,目光一转,死死钉在了马尔科姆那张老脸上。
“老东西。”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充满了暴烈的怒火。
“我父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