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双声音平静，象是在念天气预报。
“他们通过我们的一个叫陈斌的研究员干成了这件事。先是制造车祸，然后趁陈斌不注意，对他的计算机包里动了手脚。”
“在爆炸事件之前，cia的局长曾经联系我们，表示想要分取关于洛瑟兰大陆的利益，被我们拒绝了。”
耿双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投影仪的光。
“那位局长先生随后就表示，要对我们实施一些警告。这次传送门遭袭，应该就是这个警告。”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透出一丝惋惜。
“只是，可惜了我们的一个，这么优秀的研究员。”
“砰！”
李教授那只蒲扇般的大手再次和可怜的会议桌来了个亲密接触，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钱观海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自己的杯子，替他疼的直咧嘴。这老头的火气还挺大，哪象个学者？
“可惜个屁！”李教授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指着耿双的鼻子就吼，“你这话什么意思？！要把小陈怎么样？！”
“老李！你先坐下！激动什么！”张建国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我能不激动吗？！”李教授根本不理他，一双牛眼瞪着耿双，“陈斌那孩子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他就是个书呆子，一门心思扑在数据上！
他哪见过这种妖精？别说他，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有几个顶得住人家那套组合拳的？！”
钱观海默默地摸了摸下巴，心想，我大概……是可以的吧……
耿双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李教授，感情归感情，纪律归纪律。陈斌同志的行为，已经构成了事实上的失职，导致基地遭受了创建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安全渗透。
按照相关的法律法规，起码一个玩忽职守罪是跑不了的。”
“玩忽职守？！”李教授的调门又高了八度，“他不是故意的！他第一时间就上报了！他主动交代了一切！你们审讯的记录我看了，那孩子吓得魂都没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叫玩忽职-守吗？这叫被敌人蒙蔽！”
他越说越激动，在会议室里走来走去，活象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狮子。
“再说了！再说了！”李教授猛地一拍大腿，“这次爆炸，是坏事吗？！我看未必！”
“恩？”张建国和耿双都愣住了。
“那一下ep冲击，就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里，突然给你开了个零点零一秒的闪光灯！”
李教授的眼睛里闪铄着一种狂热的光，“虽然刺眼，但我们看清楚了整个屋子的结构！源能！那个该死的源能逸散模型，有思路了！
就是因为那一下冲击，我们捕捉到了之前从未观察到的瞬时波动数据！
这比我们闷头算半年都有用！从这个角度看，小陈他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钱观海在旁边听得目定口呆。
好家伙！不是老头，你这为了护犊子脸都不要了？！
这都能给你圆回来？
把一次重大的安全事故，硬生生说成了一次“有控制的科学实验”，还特么是歪打正着立功了的那种！
按你说的，还得给姓陈那小子发个奖状？
耿双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显然也被李教授这套“功过相抵”甚至“功大于过”的理论给秀到了。
“教授，科学上的突破，我们承认。但是一码归一码，如果这次的ep当量再大一点，如果对方的目的不是示威而是摧毁，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口子，不能开。”他坚持自己的立场，语气依旧平稳，但立场很是坚定。
眼看李教授又要暴走，张建国终于开口了。
他没有看争执的两人，而是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沫。
“这个陈斌，他本人的意见是什么？”
耿双立刻回答：“陈斌同志本人悔恨不已，情绪很不稳定，反复强调是自己的愚蠢和麻痹大意给国家造成了重大损失，表示愿意接受组织的一切处罚。”
张建国点了点头，放下茶杯。
“恩，态度还算端正。”
他沉吟了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整个会议室里只剩下“笃、笃、笃”的轻响。
李教授紧张地看着他，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敢打扰。
终于，张建国停下了敲击。
“年轻人嘛，荷尔蒙上脑，犯点错误，上帝都会原谅的。”他慢悠悠地开了口，
“我们不是上帝，但也不能一棍子打死。毕竟是有法纪在的。”
李教授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嘛……”张建国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那标志性的，让钱观海一看就觉得准没好事的笑容。
“咱们马上要成立一个代表团，前往洛瑟兰大陆。耿双同志刚才也说了，这是外交任务，也是情报任务，更是科学考察任务。”
他把目光转向李教授。
“这样吧，我提个意见。代表团里，本来也有一个‘随团科学顾问’的位置。
这个陈斌，如果后续审查证明他确实和境外敌对势力没有任何主动勾结，那就让他去。”
“戴罪立功嘛！”
张建国笑眯眯地看着李教授：“老李，你觉得呢？这个小陈的业务上，没什么问题吧？！”
李教授先是一愣，随即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瞬间就笑成了一朵菊花！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他把胸脯拍得“邦邦”响，“小陈的业务能力，在我们组里是数一数二的！
那脑子，就是为科研而生的！
交给我！我保证最短时间内，把他培训成一个合格的跨位面科学先锋！”
“那就这么定了。”张建国一锤定音，“不过，老李，你给他好好做做培训。
另外，这件事还是要征求他本人的意见。毕竟，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肯定是存在一些未知的危险的，看他愿不愿意去。”
“他肯定愿意！必须愿意！”李教授转怒为喜，摩拳擦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给陈斌搞个“魔鬼特训”了。
什么保密条例、心理建设、野外生存、异世界物种图鉴……必须在出发前，全给他塞进脑子里！
看着李教授那副兴奋的样子，钱观海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
这老头儿跟有个大病似的，人是不错，知道护犊子，
就是有点神经兮兮的，怕是小陈同志，这几天就有得罪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