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院子里的喧嚣渐渐平息。
徐秋找出新编好的几个地笼,又拎上一个空木桶,准备去码头。
阿强和猴子早就等在了村口,一看到徐秋,就兴冲冲地迎了上来。
“阿秋,那些珍珠你真不打算卖啊?”
猴子还是有些不死心,觉得把那么值钱的东西放着太可惜了。
“留着吧,以后有用。”
徐秋笑了笑,没有过多解释。
三人来到码头,解开小舢板的缆绳,熟练地划向放置地笼的海域。
如今村里没人再敢动徐秋的东西,几个地笼提上来,都是沉甸甸的。
活蹦乱跳的海虾在笼子里乱窜,几只巴掌大的青蟹挥舞着大螯,还有几条不大的海鱼在里面徒劳地挣扎。
收获满满当当,将带来的木桶装了个半满。
“这些拿回去,又能卖个好价钱。”
阿强看着桶里的渔获,脸上乐开了花。
处理好地笼,徐秋没有急着返航,而是将船划向了更远一些的海域。
他选定一个位置,挂上新鲜的虾饵,将鱼线甩了出去。
阿强和猴子也各自找了位置,自顾自的开始钓鱼。
没过多久,徐秋手里的鱼竿猛地向下一沉,竿尖被拉出一个惊人的弧度。
一股巨大的力道从水下传来,鱼线被绷得笔直,发出嗡嗡的声响。
“中了!好大的力气!”
猴子惊叫一声,立刻凑了过来,眼睛死死盯着水面。
徐秋不慌不忙,手臂稳稳地发力,手腕巧妙地转动,有节奏地收线放线。
他没有跟水下的大家伙硬碰硬,而是耐心地消耗着它的力气。
水下的那东西左冲右突,搅得水花四溅,但始终无法挣脱。
几个回合下来,那鱼的力气明显小了许多。
徐秋看准时机,猛地一提竿,一条粗壮的黑影被拽出了水面。
那是一条足有六斤多重的大海鳗,身体像蛇一样扭动着,露出满嘴尖利的牙齿。
“我靠!这么大的鳗鱼!”
阿强看得眼睛都直了,这种尺寸的野生海鳗可不常见。
徐秋将海鳗甩上船板,用木棍敲晕,扔进了桶里。
他擦了擦手,重新挂上鱼饵,又是一杆甩了出去,动作行云流水。
阿强和猴子看得佩服不已,同样是钓鱼,在徐秋手里就跟捡钱一样轻松。
一会的工夫,徐秋的鱼竿又有了动静。
这次的力道小了些,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提上来一条两斤左右的鲈鱼。
猴子在一旁看得眼热,忍不住说道。
“阿秋,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钓鱼不光靠运气,还得懂鱼。”
徐秋淡淡回了一句。
猴子叹了口气,有些羡慕地说道。
“还是你好,靠海吃海,每天都有钱赚。我听人说,现在南边好多渔民都不怎么正经打鱼了。”
阿强闻言,也凑了过来。
“为啥不打鱼了?”
“还能为啥,走私呗。”
猴子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丝神秘。
“听说跑一趟,比辛辛苦苦打一年鱼挣得都多。”
这话让阿强的心思也活络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向往。
徐秋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暗暗一叹。
随着改革开放的浪潮席卷而来,人们发财致富的心也跟着躁动起来,总有人愿意铤而走险。
他看着两个发小脸上那蠢蠢欲动的神情,不动声色地给他们泼了盆冷水。
“别动那些歪心思。”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严肃。
“现在风声越来越紧,用不了多久就要严打了,到时候被抓住,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强和猴子脸上的热度瞬间退了下去。
他们知道徐秋思想比较活泛,他说的话肯定有道理。
就在这时,阿强的鱼竿突然有了动静。
他手忙脚乱地收线,一条黑乎乎的,长得有些奇怪的鱼被钓了上来。
那鱼不大,也就半斤左右,身上有几条黄色的纹路。
“这是什么鱼?长得真丑。”
阿强一边说,一边伸手就想去抓。
“别动!”
徐秋厉声喝止。
阿强被他吓了一跳,手停在半空中,一脸茫然。
徐秋的表情变得异常凝重,他指着那条鱼。
“这是沙毛鱼,它背上和两侧的鳍有剧毒,被扎一下,命都可能丢了。”
阿强吓得脸都白了,猛地把手缩了回来,身体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看着那条在甲板上弹跳的怪鱼,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那,那赶紧把它扔回海里去!”
“不用。”
徐秋从腰间摸出小刀,用脚踩住鱼身,小心地避开那几根毒鳍,然后用刀尖精准地将它们一一剪掉。
“把这几根毒鳍剪了就没事了。”
他一边处理一边解释。
“这鱼虽然长得丑,还有毒,但鱼肉特别嫩,味道好得很。”
阿强看着他的动作,还是心有余悸。
“算了算了,太吓人了,我可不敢吃。”
他摇了摇头,觉得为了口吃的冒这么大风险,实在不值得。
徐秋也没勉强他,将处理好的沙毛鱼扔进了自己的桶里。
经过这个插曲,两人钓鱼的兴致也淡了许多。
眼看天色渐晚,三人收拾好东西,准备返航。
就在徐秋收回最后一根鱼线的时候,忽然感觉手上一沉。
一股并不算凶猛,但却十分沉稳的力道从水下传来。
他疑惑地开始收线,感觉水下的东西不像是在挣扎,更像是在随着船的拖动而游动。
随着鱼线被不断收回,一个灰黑色的,光滑的背脊浮出了水面。
船上的三个人都呆住了。
那光滑的灰黑色皮肤,流畅的纺锤形身体,还有那个标志性的背鳍,无一不在说明,这根本不是鱼。
这是一头海豚。
“海豚?”
猴子最先叫出声来,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阿强也凑了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头被鱼线挂住嘴角,正用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惊慌地望着他们的小家伙。
“我的天,咱们把海豚给钓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