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没有回答。楚玉苏却突然想起来了。
之前那场混乱中，张起灵背起黑瞎子时，左臂似乎被什么划了一下。
当时他以为只是树枝刮伤，但现在看来，那时他就被咬了。
而他一直忍着，没说。
楚玉苏的心揪紧了。
她用手语急切地问陈文锦。
—“有血清吗？”
陈文锦的表情变得复杂：“有，但不在我这里。”
“在哪里？”
“在西王母宫附近的一个补给点。”陈文锦说道。
“二十年前我们设置的，里面还有一些应急物资，包括抗蛇毒血清，但那里离这里还有至少一天的路程。”
吴邪立刻说：“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出发！”
“不行。”
张起灵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太危险！蛇群以及陈英的人可能还在附近……”
“难道看着你死吗？”解雨臣打断他。
“张起灵，你不是一个人，我们是队友一损俱损。”
黑瞎子挣扎着坐起来，虽然动作牵动伤口让他疼得冷汗直冒，但他还是说：“小张啊……这回你得听大家的……你这伤拖不得……”
队伍里最高战力，在黑瞎子已经出了意外成为负担的情况下，张起灵承担了更多的重要责任。
楚玉苏已经蹲下身开始收拾装备。
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将必要的药品、绷带、水和食物装进背包。
收拾好后，她站起身，用手语对所有人说：
—“去找血清，现在出发。”
她的眼神不容置疑。
这一刻，在她身上，散发出一种领袖般的气场。
张起灵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一个字：“……好。”
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楚玉苏，因为他永远会为了楚玉苏退让。
陈文锦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原本的计划是带着这些人安全到达西王母宫，然后进入陨玉沉睡。
但现在，看来还是得先去找血清，这增加了无数变数和风险。
但她也知道，自己无法反对。
这些人之间的羁绊，比她想象的更深。
她无法一个人走回西王母宫。
她还需要这些人的帮助！
“我知道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陈文锦最终说道。
“可以避开蛇群最密集的区域，但我们必须快，张起灵这个伤势，拖延不了多久。”
她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简易地图。
“从这里往东北方向走，有一片石灰岩地貌，那里蛇比较少，补给点就在那片区域的一个山洞里。”
计划迅速制定。
潘子重新分配了物资，由于要绕路，食物和水更加紧张，但没人抱怨。
王胖子和两个相对轻伤的伙计负责轮流抬黑瞎子的担架。
吴邪和解雨臣在前方开路，张起灵虽然受伤，但坚持要走在队伍中间。
这样既能被保护，又能在必要时支援。
楚玉苏走在张起灵身边，时不时观察他的状况。
她注意到张起灵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脚步也有些虚浮，但他始终咬牙坚持着。
出发两小时后，他们进入了陈文锦所说的石灰岩地貌。
这里的地形与之前的雨林截然不同，
裸露的灰白色岩石构成了奇特的喀斯特景观，石缝中顽强生长着一些耐旱植物，蛇厌草的数量明显增多。
“就是这里了。
”陈文锦说指着地貌特征给众人解释：“二十年前我们发现，这种地貌的土壤和植物让蛇类很不舒服，所以它们很少来这里。”
果然，一路上的蛇痕明显减少。
众人都稍微松了口气，但脚步并未放缓。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岩石地带休息。
楚玉苏检查张起灵的伤口，发现红肿已经蔓延到肘部，伤口的脓液更加粘稠。
她小心地清理伤口，敷上仅剩的消炎药粉，但效果有限。
张起灵靠在岩石上，闭着眼睛，额头的汗珠不断滚落。
楚玉苏拿出一块干净的布，轻轻为他擦汗。
这个动作让张起灵睁开了眼睛。
两人对视。
张起灵的眼神有些涣散，但依然努力聚焦在楚玉苏脸上。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楚玉苏读懂了他的意思：别担心。
休息了十五分钟后，队伍继续前进。
陈文锦说补给点应该不远了，就在前面那片石林的深处。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进入石林时，前方探路的吴邪突然举手示意停止。
“有人。”他压低声音说。
所有人都立刻隐蔽到岩石后。
楚玉苏扶着张起灵躲到一块巨石后面，自己悄悄探出头观察。
前方不远处，一个人影靠坐在石壁下，低着头，一动不动。
从衣着看，不是陈英的人，而是……
“阿宁？”解雨臣认出了那个身影。
确实是阿宁。
她比之前更加狼狈，衣服破烂不堪，身上满是泥污和血迹。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左脚脚腕，
那里裹着用衣服撕成的简陋绷带，已经被渗出的血染成暗红色。
楚玉苏立刻就要冲出去，但被张起灵拉住了。
他摇摇头，示意再观察一下。
吴邪和解雨臣小心地靠近，确认周围没有埋伏后，才走到阿宁身边。
“阿宁？你还活着？”吴邪蹲下身，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阿宁缓缓抬起头。
她的脸色灰败，嘴唇干裂，眼中布满血丝，但看到吴邪时，还是扯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差点就……没活成。”
解雨臣检查了她的脚伤：“被蛇咬了？”
阿宁点头：“野鸡脖子我及时做了处理，切开了伤口，吸出了部分毒液，用止血带扎住了……但可能还是晚了，我已经在这里躺了一夜，走不动了。”
楚玉苏这时也走了过来。
她看到阿宁的状况，立刻从背包里取出干净的水和一点食物。
阿宁贪婪地喝了几口水，才稍微恢复了些精神。
“你们……怎么在这里？陈英的人呢？”阿宁问道。
“分开了。”
“我们遇到了陈文锦，现在要去找血清。张起灵也被咬了。”
吴邪简短地说清局势。
阿宁看向不远处靠在岩石上的张起灵，眼中闪过一丝悲凉：“那你们快去吧……不用管我。”
“一起走。”楚玉苏将阿宁扯起来。
这时候她才猛然发现，阿宁的体重轻了很多。
雨林这一行，短短时间里，阿宁已经几乎被折磨的形销骨立了。
楚玉苏抿了抿嘴角，扶着阿宁靠在相对平坦的位置，开始为阿宁重新处理伤口。
她剪开简陋的绷带，看到伤口时，眉头紧皱。
伤口周围已经发黑坏死，如果不尽快得到专业治疗，这条腿可能保不住。
阿宁看着楚玉苏专注的侧脸，忽然说：“我可能……没钱付你医药费了，公司那边……我回不去了。”
楚玉苏抬起头，用手语比划。
解雨臣在一旁翻译：“她说，那就打工还债好了。”
阿宁愣住了，随即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正明媚的笑容。
那笑容在她憔悴的脸上显得格外动人：“好，如果我能活着，我打工还债，如果我死了，你把我的手链拿走给我弟弟，谢谢，他能尽量给你们做一点事情。”
楚玉苏很诧异。
阿宁艰难微笑：“我还有个亲弟弟。”
王胖子在一旁插嘴：“那可坏了，你是属于坏人活千年，可得打很久的工了，我们小苏苏收费很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