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备战的阴云笼罩着龙魂基地和全球知情者的心头，但镜湖别墅里，却依旧是岁月静好、鸡飞狗跳的日常。云逍和云瑶这对龙凤胎，仿佛感应不到外界一丝一毫的沉重，正以惊人的速度成长着，尤其是语言能力和那无处安放的旺盛精力。
“爸爸爸爸，为什么小鸟会飞，我不会飞？”云逍举着一个玩具飞机，满客厅跑，嘴里啪啦问个不停。
“爸爸，水为什么是湿的？太阳为什么是热的？瑶瑶的水球为什么是圆的？”云瑶则安静地坐在云疏腿边，摆弄着一个她刚刚凝聚出来的、拳头大小、颤巍巍的透明水球，问题一个比一个抽象。
冷月凝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处理日益繁重的集团事务和与官方的各种协调，回到家也常常带着疲惫。于是，云疏这位曾经俯瞰万界的玄尊老祖，如今最主要的“职务”变成了全职奶爸，兼儿童十万个为什么解答员，兼能量微操学前班导师。
云疏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被云逍撕坏又被他用灵力复原的童话书（云逍坚称是想看看书里面有没有藏着小怪兽），面色是一贯的平静淡然，只是眼底深处偶尔会掠过一丝极淡的、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察觉的“心力交瘁”。对付域外邪魔都没这么费神过。
“小鸟有翅膀，翅膀扇动空气，就能飞。你没有翅膀，但你有别的本事。”他对云逍解释。
“水是很多很多很小很小的水滴聚在一起，它们喜欢靠得很近，所以摸起来湿湿的。太阳是个很大很大的火球……嗯，能量球，所以很热。水球是圆的，因为这样最省力，就像你抱成团滚起来最轻松一样。”他对云瑶解释。
解释未必完全科学，但足够两个孩子消化半天。云疏乐在其中，看着小家伙们似懂非懂点头的模样，心里某处总是柔软的。当然，前提是他们别闯祸。
这天下午，墨尘托人送来几件东西。除了给云疏的一些关于深海抗压符文的最新设计图，还有专门给两个孩子做的“玩具”——几个结构极其简单、用最普通金属打造、但内部嵌有微弱的、可激发柔和光芒或稳定能量场的小法器。目的是让他们在玩耍中，潜移默化地熟悉和适应被引导的、温和的能量波动。
云逍拿到的是一个巴掌大、做成小乌龟形状的金属块，按照墨尘的说明，轻轻抚摸龟背，里面的微型阵法就会激发，发出暖黄色的光，并有微弱的、让人心情平和的波动。
云逍很喜欢，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他记得爸爸说过要“轻轻”的，于是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龟背。暖光亮起，很舒服。他咧嘴笑了，又摸了摸。大概觉得这乌龟壳不够亮，他想让它“更亮一点”，就像他有时候想让积木塔“更稳一点”一样，下意识地手指用了点力——他以为的“一点点”。
“咔嚓。”
一声轻微的、金属变形的声音。
云逍愣住了，看着手里的小乌龟。刚才还圆润的龟壳，此刻中间被他手指按到的地方，明显凹下去一个小坑，边缘甚至有点翘起。暖光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爸爸……”云逍抬起头，小脸皱成一团，泫然欲泣，“乌龟……坏了……我没用力……”他是真的委屈，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心了。
云疏放下手里的图纸，走过来，从儿子手里接过变形的金属乌龟。他用手指轻轻抚过凹陷处，灵力微吐，那小坑便缓缓鼓了起来，恢复原状，暖光也重新亮起。但云疏没有立刻还给儿子。
他把云逍抱到沙发上坐好，又把好奇凑过来的云瑶也抱过来，放在另一边。
“逍逍，你看，”云疏拿起那个乌龟，又随手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这是乌龟，这是苹果。如果你轻轻摸苹果，它会怎么样？”
云逍眨眨眼：“苹果……不动。”
“对。如果你用力捏苹果呢？”
“苹果……会疼！会有坑！”这个他知道。
“没错。”云疏将乌龟和苹果并排放在茶几上，“这个乌龟玩具，虽然看起来硬硬的，但它里面有一些很精细、很脆弱的‘小机关’，就像苹果脆脆的里面一样。你‘轻轻’摸，它就会亮，很乖。但你刚才用的力气，对里面的‘小机关’来说，就像用力捏苹果一样，所以它‘受伤’了，不亮了。”
他拿起那个被捏变形的、又被修复的乌龟，指着那个已经复原但仔细看仍有细微痕迹的地方：“爸爸能修好它，但修过的地方，总会有一点点不一样。就像苹果被捏出坑，就算抚平了，味道可能也会变一点。所以，我们对待这些精细的东西，要像对待刚睡着的妹妹一样，特别特别轻，知道吗？”
云逍看着乌龟壳上那几乎看不见的痕迹，又看看自己胖乎乎的小手，似乎明白了什么，用力点头：“知道了，爸爸。我下次会像……像摸云朵一样轻！”
“很好。”云疏赞许地拍拍他的头，然后看向两个跃跃欲试的小家伙，“光知道轻还不够，还要能控制‘轻’到什么程度。来，爸爸教你们玩一个新游戏。”
他走到客厅宽敞的地毯中央，挥手间，地面上便出现了两大团湿润的、散发着清新泥土气息的灵壤——这是他用木土灵气瞬间凝聚的，干净无菌，最适合孩子玩。
“这些是特别的‘泥巴’。你们的任务不是用力捏它，而是用你们心里的‘小力气’（他指了指孩子们的眉心），去‘想’它变成什么形状。逍逍，你想让它变成什么？”
“老虎！大老虎！”云逍兴奋道。
“瑶瑶呢？”
“花花，好多颜色的花花。”云瑶细声说。
“好，现在，把手放在泥巴上面，不要真的碰到，闭上眼睛，专心‘想’你们要的样子。记住，是‘想’，不是用手去捏。”
两个孩子照做，小手悬在灵壤上方，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想”。云逍面前的灵壤开始蠕动，渐渐隆起，有了个大致的老虎身体轮廓，但脑袋和尾巴总是混在一起，四肢也粗笨不均。云瑶面前的灵壤则分出几小团，各自努力变成花瓣的样子，但歪歪扭扭，厚薄不一。
云疏没有打扰，只是偶尔轻声提醒：“逍逍，别急，先‘想’清楚老虎的头在哪里，身子在哪里，一点一点来。”“瑶瑶，花瓣可以薄一点，轻一点‘想’。”
这比单纯的玩水或搬东西难多了，需要极高的专注力和极其精细的意念操控。两个孩子玩得满头大汗，云逍急得直哼哼，云瑶小脸憋得通红。但渐渐地，云逍的老虎轮廓清晰了一些，云瑶的花瓣也渐渐有了形状，虽然离栩栩如生还差得远，但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游戏进行了快一个小时，直到两个孩子都有些精神不济，云疏才让他们停下。灵壤散去，两个孩子虽然疲惫，但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成就感。
“累了就休息会儿。”云疏给两人擦了擦汗，倒了温水。
云瑶捧着水杯，却没有立刻喝。她似乎玩水球玩出了惯性，无意识地让杯中一点水珠飘起，在她指尖凝聚成一颗新的、更小的水球，只有玻璃弹珠大小，晶莹剔透。她无意识地转动着这颗小水球，水球表面光滑如镜，映照着头顶天花板的灯光和窗外天空的一角。
就在这时，云瑶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水球光滑的表面上。
水球如同一个微型的凸面镜，将窗外高远天空中飘过的一片云彩的倒影，清晰地映照了出来。那云彩的形状……有些奇特，不像常见的绵羊或山峰，反而更像一只半睁半闭的、狭长的眼睛，云絮构成了诡异的眼睑和瞳孔轮廓，在夕阳的余晖下，边缘甚至泛着一丝不自然的、极淡的暗金色。
“爸爸，”云瑶举着小水球，好奇地指着里面的倒影，“天上有只眼睛在看我们吗？”
云疏闻言，目光骤然一凝，瞬间从闲适的奶爸状态抽离。他接过女儿手中的小水球，看向其中那抹奇特的云影，又缓缓抬头，透过客厅巨大的落地窗，望向那片天空。
夕阳西下，天际流云纷乱。以他的目力，可以清晰地看到，在极高的平流层附近，确实漂浮着一缕形状奇特的卷云，轮廓竟真与眼睛有几分相似，且云层中蕴含着极其微弱、若非特意探查几乎无法感知的、非自然的能量扰动。
那不像自然形成的云，倒像某种……极其高明的、以云气为载体的远程观测法术残留的痕迹，或者是某种异象的预兆？
云疏的眼神沉静下来，轻轻捏散了那颗小水球，摸了摸女儿的头：“那是云彩变的戏法，不用怕。”
他语气温和，安抚着孩子。但心中已然警铃微动。大战前夕，连天空的云彩，似乎都开始变得不那么平静了。这偶然被女儿水球捕捉到的“云眼”，是巧合，还是某种不祥的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