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龙的目光，齐刷刷地注视着秩序天秤。
仿佛感应到了他们的目光，秩序天秤的动作戛然而止，紧接着，它的秤身竟然缓缓地转了过来，将正面对准了李不言和青青所在的方向。
秤身中央，那颗眼瞳也静静地注视而来。
“嗯哼？”李不言心中升起一丝疑惑，这秩序天秤的目光，怎么感觉呆愣愣的？
“等等，不对！”旁边的青青却是察觉到了什么东西，脸上浮现明显的诧异。
然而，不等她的话说完，秩序天秤周身那原本温和的银白色光芒骤然炽盛，随即轰然爆发而出。
即便相隔如此遥远的距离，那光芒依旧刺目，瞬间剥夺了李不言全部的视线。
“嗡！”
整片识海，被银白填满。
李不言这算是感到一种真实物理层面的“大脑空白”，整个人的思考停滞，只剩下点点嗡鸣。
时间变得难以衡量，直到银光退去，李不言的意识才重新上线，带着些许恍惚与茫然。
他再度观察起四周，一切如常，“这里是我的识海？”他发出感慨，如同他是刚刚才进入这里一般。
“李不言！”青青的身影也再次迅速凝聚显现，她的反应却与李不言的茫然截然不同，脸上洋溢着近乎雀跃的狂喜笑容。
她甚至不等李不言完全回神，便一个飞扑上来，双臂拥抱住了李不言，还抱着他在原地开心地跳了两下。
“天啊！太好了！真的太好了！”青青的声音兴奋得有些发颤，“我感应到了，我本体内的那些灰气，居然一口气全部被清除干净了。”
李不言自然也为她感到高兴，但他还是略作挣扎，从那过于热情的拥抱中挣脱出来，语气温和地笑道：“没事了就好。”
“嘿嘿，看来你的血脉能力比我想象的还要神奇。”青青双手叉腰，下巴微微扬起，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不愧是我，眼光就是好。”
她自顾自地得意了一会，却发现李不言没有接话，抬眼看去，只见李不言脸上的笑容已然收敛。
“怎么了？”青青连忙收起得意，关切地问道。
此时的李不言，确实没有立刻理会青青的询问，因为他发现，识海中那些原本在吸纳着碧绿生命灵力的各色剑意漩涡与星辰，其吸纳速度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极为汹涌了起来，都在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精纯的能量。
与此同时，他身体内部也传来了清晰的变化，一股股磅礴而精纯的灵力，不再需要他刻意引导，近乎疯狂地在他的灵脉中高速流淌起来。
尽管他的意识此刻在识海，但仍能模糊感知到肉身所处的环境，就在他周身空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一缕缕精纯的天地灵气，正以一种涌灌之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然后疯狂地朝着他盘坐的肉身灌注而去。
这景象，这态势……
分明是境界突破才会出现的动静。
“我……这是又要突破了？”李不言心中震动，随即明悟。
其实之前在瑶池灵泉浸泡时，他已经隐隐触摸到了通灵境的门槛，当时虽然差了一点，却已经无比接近，他本打算之后细细感悟夯实后再行突破。
没想到，此刻由于青青的本源扎根识海，二者建立深度联系，来自建木灵脉的生命本源力量，瞬间弥补了他冲击境界所需的所有积累，一切都水到渠成。
“真的吗？那太好了！”青青闻言，脸上再次绽放笑容，“你安心晋级，我给你看着呢！”她拍了拍胸脯，一副可靠模样。
“嗯。”李不言没有时间犹豫，他简短应了一声，意识立刻完全收回，专注于掌控体内那因突破契机而开始有些紊乱的磅礴灵力。
他盘膝而坐，在识海中做出相应姿态，沉心静气，开始按照无极剑宫传承的突破法门，引导体内自行激荡的灵气，将其导向正确的突破路径，冲击那层已然清晰可见的修为壁垒。
见到李不言闭目凝神，全力控制体内状况，进入深层次的突破状态，青青认可地点了点头。
她倒也说话算话，立刻打起了精神，开始认真观察起四周，不过刚警惕了没几息，她就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哎呀，我真傻！这里可是他的识海深处啊！哪还有什么外来的危险需要我看守？”
这般想着，她紧绷的神经立刻放松下来，闲来无事，她的目光自然就落在了近在咫尺，正处于突破关键时期的李不言身上。
她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一层翠绿色光华，这是她作为天地灵脉的天赋能力之一，能够更本质地看清生命体的状态与气息。
借助这能力，李不言脸上那副精致面具，在她眼中形同虚设，也让她能清晰地看到了面具之下，李不言那真实的的容颜。
不过，青青的目光中并无多少惊艳或情绪波动，对她而言，皮囊的美丑远不及生命本源的光华来得吸引人。
她只是觉得，这张脸比戴上面具时看起来顺眼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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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了一会，青青觉得有点无聊，她的目光下移，落在了李不言那微微颤动的纤长睫毛上。
“一根，两根，三根……”她忽然来了兴致，干脆微微躬身，凑近了些许，开始饶有兴味地数起了李不言的睫毛。
清丽的脸上，表情专注又带着点孩童般的天真，时间也在这静谧中缓缓流淌。
突然，李不言那紧闭的双眸，猛地睁开，眼眸开阖，竟有四色异芒一闪而逝，旋即归于深邃平静。
与此同时，一股天地灵气有了更深层次共鸣的气息，自然而然地从他周身散发开来。
通灵境！
他成功了！正式踏入了修士修行道路上至关重要的一道分水岭。
一直守在一旁的青青，也被这动静惊动，立刻站直了身子，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李不言身上那股蜕变后的气息。
由于两人本源共生的关系，她的脸上也露出真挚的笑容，清脆地说道：“恭喜啦！成功突破！”
“嗯。”李不言轻轻回应一声。
通灵境……
对于浮生大陆的修士而言，这不仅仅是一个修为层次的名称，更是一道残酷天堑，一道划分“凡俗”与“仙路”起点的真正门槛。
回想自身，李不言感触尤深，曾经，他有十数年的光阴，困顿于筑基境而不得寸进。
那种前路渺茫，眼看着岁月流逝，灵脉可能随时彻底关闭的焦虑与绝望，若非亲身经历，外人难以体会一二。
筑基尚且如此艰难，当时又何敢奢望那遥不可及的通灵境？
而如今……
李不言下意识地，缓缓攥紧了拳头。
他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扬起了一抹明亮笑意。
“没想到，我能走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