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室内，气氛压抑。
莎拉爵士揉着眉心：“两个受害者，卡姆登区的男孩，苏活区的夜店女孩，年龄、性别、生活阶层、活动区域都毫无交集，发现地点倒是人流量不低，但相对隐蔽的角落。”
“随机投放。”卡尔顿沉声开口道：“这不是针对个人的仇杀，凶手没有筛选特定目标，他选择的是场所和时机，那些年轻人聚集、夜晚活动、容易产生好奇心或捡到宝的心理，他将致命的诱饵放在最容易被人捡起的地方。”
他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翻过来，上面是两位受害者的详细资料，“艾丹·米勒，性格内向，爱好探险，常去卡姆登市场淘旧货。雷斯，社交活跃，服务业打工，喜欢派对。”
他竖起两根手指，“他们的共同点只有两个：一，都是年轻人，二，都在正确或者说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并且做出同一个选择，捡起那条项链。”
单向玻璃前的文森特回头看了过来，“不是激情犯罪，激情犯罪通常带着混乱和冲动，而这个凶手充满冷酷的预谋和耐心，制作诅咒物品或者是购买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选择投放地点也需要观察，确保物品被发现还需要一点运气，他对人性弱点的把握相当精准，这更像是一种播种，然后安静等待收获。”
“报复社会？”莎拉爵士打了个冷颤，“韦恩先生，你们巫师也有这种人存在吗？”
文森特苦涩点头，“巫师也是人，我们有喜怒哀乐，除了能够使用魔法，我们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如果是单纯的报复社会……”卡尔顿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那他明明可以选择更有效率，更加轰动的方式，比如直接攻击人群。”
他敲击桌面的速度越来越快，好像是在加快思考，“这种一对一，缓慢折磨的方式，更像是在……品尝？享受每一个受害者生命逐渐枯萎的过程，享受那种掌控他人生死的权力。”
他停顿一下，说出一个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推测：“这不是为了毁灭而毁灭，这很有可能是一种邪恶的愉悦，凶手在过程中获得极大的满足。
随机性恰恰扩大了这种愉悦，任何人，无论你是谁，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凶手想要的，恐怕就是这种无形的恐惧。”
文森特静静听着，目光再次投向单向玻璃外的两个隔离舱。
“提高诅咒强度……”他的语气满是厌恶，“假如艾丹是一次试探，那凶手应该是想达成某种更深层次的目的……”
他没有说完，但莎拉爵士和两位i6的高级官员都明白他的意思。
凶手的目的还无法得知，但如此心思缜密的人，肯定会观察麻瓜政府和魔法部的情况。
当他得知魔法部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所有事情都是麻瓜政府在处理，那接下来就一定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直到他达成目的。
卡尔顿与另一位高级官员眉头紧锁。
面对巫师，尤其还是这种反社会的愉悦犯，他们能做的事情极为有限，只能把希望放在同为巫师的文森特身上。
11月末的伦敦昼短夜长，在这个漫长的夜晚里，谁都有可能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猎物。
牛津郡，距离卡勒姆科学中心不远的麦斯玛部队基地。
从圣托马斯医院回来的文森特没有休息，第一时间就给亨特灌了两大瓶解酒药剂。
“情况就是这样，i6的判断倾向于愉悦犯，他要的是报复社会。”
亨特用力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酒是醒了，但他的大脑还在消化文森特带来的信息。
麻瓜政府难得硬气一回，不到一个月就出了个反社会的巫师愉悦犯，魔法部怕是已经在偷笑了。
亨特突然直起腰，“你说这事，有没有可能是魔法部搞的鬼？”
文森特愣了一下，很快就摇摇头，“一旦事情败露，哪怕福吉是独裁者也逃脱不了审判，他没这个胆子去主动违反《保密法》。”
亨特“哦”了一声。
他没有见过福吉，他的猜测是从韦恩父子多次直言不讳称其为“傻哔部长”得出的。
也对，如果是真傻哔，又怎么可能当上魔法部部长。
不过说到胆子，文森特是真够大的。
大白天跑去首相府，还敢不做任何伪装就去医院这么个人员密集场所，就差没往脑门上写“我是通缉犯”了。
等到亨特消化得差不多，他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i6能做的事情极为有限，你想要麦斯玛介入调查？”
文森特轻轻点头，“无论麦斯玛是否介入，凶手都会继续，下一个受害者可能在明晚，又或者后天晚上，每拖延一天，他就多一分成功的快感，胆量也会变得越来越大，i6的排查需要时间，而魔法部……”
他冷笑一声，“他们会非常乐意看到麻瓜社会因为不明原因的离奇死亡而恐慌，这能完美印证他们魔法必须隐藏的论调。”
亨特沉默了，良久之后，他重重拍了拍文森特的肩膀，“可以，麦斯玛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对付这种情况。”
他的双眼闪烁着决绝，“就算是要上军事法庭，我也要揪出这个该死的凶手！”
说完，他将桌上的空酒瓶拨到一旁，接着摊开一张伦敦的城市地图，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红色记号笔。
“凶手选择的地点有共同点，年轻人的聚集地，易于发现又不那么显眼的角落，那么问题来了，伦敦还有多少个类似的地点？”
亨特是老伦敦人，家里是开酒店的，非常清楚这样的地点。
地图被他圈了数十上百个红圈，布里克巷、肖尔迪奇街区、皮卡迪利广场、诺丁山附近的部分区域、南岸的某些艺术区外围……
“太多了。”文森特皱眉，“即使麦斯玛全员分散，也无法做到完全覆盖。”
亨特稍稍抬起下巴，“小子，军事方面你就不懂了吧？我们不需要覆盖整个伦敦。”
他用记号笔指向市中心区域，“凶手是巫师，他不像你，白天不会出现在这种人员密集场所，我们的人不需要固定蹲守一个点，我们只需要像幽灵一样在特定的时间段出现在高风险区域。”
文森特听懂了。
亨特标记的地点虽多，但却不是无时无刻都适合凶手投放。
比如公园之类的，晚上连人都没一个，放了也是白放。
而像是闹市区这种，白天人来人往，同样不适合投放。
麦斯玛要做的，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