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顶住!”
彭尘齐的吼声裹挟着金芒般的灵力,在鹿泉原的厮杀声中炸开,震得周遭的空气都泛起涟漪。
此刻,鹿泉原的战场上,独眼黑熊再次咆哮着扑来,腥臭的风裹挟着利爪的寒光。
彭尘齐眼中厉色一闪,长刀陡然提速,金芒如电,竟在间不容发之际刺穿了黑熊的咽喉。
他抽刀时带起漫天血雨,转身迎向三头巨狼,声音再次响彻战场:“拒海城的所有人,随我杀!”
刀光如练,映着他鬓边的白发,也映着那双从未熄灭过的、渴望突破的眼。
他身形如旋,手中长刀卷起丈许长的光浪。
左劈右斩间,竟将两头气息凶悍的纳气境无敌层次妖兽逼得连连后退。
左边那头独眼黑熊被刀气扫中肩甲,乌黑的皮毛瞬间焦糊,发出痛彻心扉的咆哮。
右边那只三头巨蛇更惨,中间的头颅被刀背狠狠砸中,脑浆混着血沫飞溅,哀鸣着向后踉跄。
以一敌二,他竟游刃有余,余光还能扫过战场各处。
拒海城的军阵虽被妖兽冲撞得有些松动,却依旧如铁壁般咬合。
其余六位纳气境无敌各自身形腾挪,暂时缠住了对手,没有露出破绽。
没人比彭尘齐更清楚,自己为何能在拒海城的七位纳气境无敌中坐稳统领之位。
论背景,有出身四象境世家的修士,族中资源信手拈来。
论资历,有浸淫武道百年的宗门长老,人脉遍布半座城池。
可偏偏是他这个毫无根基的散修。
凭着实打实的战力,压服了所有质疑,成了拒海城公认的“四象境下第一人”。
当年多少人断言,以他的悟性与天资。
必定能在百岁前叩开四象境的大门,成为拒海城最年轻的四象境强者。
可百年光阴弹指而过,他依旧卡在纳气境无敌的巅峰,寸步未进。
那些曾经的期待,渐渐成了茶余饭后的惋惜。
那些艳羡的目光,慢慢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同情。
这成了彭尘齐心口的一根刺,日夜隐隐作痛。
有时深夜打坐,灵力运转到极致,脑海里竟会闪过“或许真的不行了”的念头。
那是心魔的苗头,稍不留意,便会生根发芽,毁了他毕生修为。
此次沉海秘境开启,拒海城高层本没将他列入名单。
毕竟像他这样的纳气境无敌,是中流砥柱。
在那些四象境不得下场的战场里,。
他的存在能顶得上千军万马,实在没必要为了秘境中的机缘赌上性命。
彭尘齐却主动找到了都统府,态度坚决地请求入秘境。
“此事不妥。”
拒海城的一位四象境都统当时正摩挲着一枚玉符,闻言头也未抬。
“你是很重要的基石,秘境凶险,不必去凑这个热闹。”
“都统大人,”彭尘齐半跪在地,玄色战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背脊却挺得笔直。
“属下寿元已不足百年,若不能突破四象境,最多还有几十余年可活。”
“与其在城中枯坐等死,不如去秘境搏一次希望。”
都统捏着玉符的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向他。
眼前这位鬓角染霜的强者,依稀还是当年那个提着断刀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少年。
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执拗,比当年更甚。
“你该知道,秘境里的纳气境无敌多如牛毛,还有那些蛰伏的妖兽。”
都统的声音沉了沉。
“以你的身份,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大人,”彭尘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属下修的是杀伐道,不是苟活道。”
“若连搏命的勇气都没了,就算多活三十年,又有何意义?”
都统沉默了良久,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何尝不知,彭尘齐这话,是压在心底多年的执念。
当年那个在演武场上挥刀到力竭的少年,眼里从来只有“向前”二字。
“罢了!”
都统终是叹了口气。
“你既心意已决,便去吧。”
“只是记住,保住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彭尘齐重重叩首,额头撞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谢大人成全!”
都统指尖摩挲着案上的青铜镇纸,沉默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
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得那双看透世事的眼眸愈发深邃。
他何尝不知彭尘齐的执念?
可那沉海秘境,纳气境无敌进去,纵有通天战力,也难保万全。
“尘齐,你大可不必进沉海秘境冒险。”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久经沙场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三十年之内,我必赐你一枚法则珠。”
话音落地,连侍立在侧的亲卫都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
法则珠!
那可不是寻常宝物。
每一枚的诞生,都意味着一位四象境强者要燃烧五十年寿元,剥离自身法则本源,以性命作为代价。
对于任何一个四象境强者,白白折损五十年寿元,这是极其难以接受的事情。
一枚法则珠能让顶级世家打破头,能让中等势力倾家荡产。
有了它,纳气境无敌突破四象境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哪里用得着去秘境搏命。
“届时,你只需静心炼化,便可轻松从容地踏入四象境。”
都统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劝慰。
换做旁人,此刻怕是早已叩首谢恩。
可彭尘齐却只是拱手,脊背挺得笔直:“多谢都统大人厚爱!”
他抬眼时,目光澄澈如洗,没有半分犹豫。
“但彭某一生所求,是在修炼路上走得更远,而非仅仅停留在四象黄境。”
“依靠法则珠突破,固然省时省力,可根基会留下难以弥补的隐患。”
他顿了顿,声音里染上几分沉重,。
“届时纵然踏入四象境,也不过是望洋兴叹的境地。”
“功法再难精进,法则再难领悟,只能在原地蹉跎数百年,看得见大道却迈不过去。”
“这样的日子,对彭某而言,是比死还更难受的煎熬。”
都统握着镇纸的手猛地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深深的动容。
他突破四象境已经两百余年,见多了为突破不择手段的修士。
有偷抢资源的,有背叛师门的,更有甚者不惜献祭亲友。
像彭尘齐这样,放着现成的捷径不走,偏要选那条布满荆棘的险路,实属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