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城外的客栈里,煤油灯的光晕在木桌上投下一圈昏黄。陈默将山河社稷图小心翼翼地铺开,图上的墨迹历经千年依然清晰,北宋的山川脉络在绢布上蜿蜒,像一条沉睡的巨龙。林夏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图边缘的“龙脉”标注,指尖划过一处用朱砂圈出的三角形区域——那里正是昆仑龙穴的位置。
“你看这里的批注。”林夏指着三角形旁边的一行小字,“‘昆仑为祖,太行为脊,泰岳为足’——这与《山海经》里的龙脉记载完全吻合!‘影主’要找的不是普通的战略要地,是能影响整个华夏能量场的龙脉节点!”
老三蹲在角落擦拭卸岭锄,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难怪‘冢虎’的人对老龙穴死缠烂打,原来那藩王墓正好压在泰岳龙脉的‘足心’上!他们炸墓门、改机关,根本是想破坏龙脉的气场!”
陈默的手指在图上的“影主血书”处停顿——那行“剑归有德,祸及贪心”的字迹边缘,隐约有墨色晕染的痕迹,像是写的时候手在颤抖。胖墩的光谱分析显示,血迹中含有微量的曼陀罗成分,证明写下血书的人当时处于被药物控制的状态。
“这不是影主的亲笔。”陈默突然开口,将吴式短刀放在图上,刀身的寒光正好覆盖住“影主”二字,“墨迹的浓淡不均匀,笔画转折处有明显的犹豫,更像是被逼着写的。真正的影主,一直在躲在幕后。”
窗外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老三猛地握紧锄柄:“‘冢虎’的人找来了!”
陈默迅速将山河社稷图折好塞进油布包,林夏则吹灭煤油灯,从窗户翻到后院。客栈的木门“哐当”一声被撞开,十几个戴着面具的黑影涌了进来,为首的人身形瘦高,手里拿着一根镶嵌着宝石的权杖——杖头的猫头鹰雕像与伦敦博物馆的徽章如出一辙。
“把龙脉图交出来。”瘦高个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木头,权杖在地面轻轻一点,客栈的梁柱突然发出“咯吱”的声响,竟是被能量场震得松动了,“影主说了,只要交出图,饶你们不死。
陈默背对着墙角,暗中用脚勾住一个板凳:“影主在哪?让他自己来取。”
“放肆!”瘦高个挥动权杖,一道红光射向陈默胸口。陈默侧身躲过,红光击中身后的墙壁,砖石瞬间化为齑粉。老三趁机甩出铁链,缠住对方的脚踝,卸岭弟兄们从后院翻墙而入,客栈里顿时陷入混战。
林夏的青铜博山炉在混战中摔落在地,香料撒了一地,与空气中的尘埃混合成淡绿色的烟雾。戴面具的黑影吸入烟雾后动作明显迟缓,陈默抓住机会,短刀直刺瘦高个的手腕,权杖“当啷”落地,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通讯器。
“影主救”瘦高个的呼救声戛然而止,通讯器突然冒出火花,烫得他猛地松手。陈默一脚将通讯器踩碎,碎片中掉出一张极小的芯片,上面刻着“73”的编号——与伦敦地下库房的试管标签完全一致!
“73号实验体。”陈默捏碎芯片,“看来影主一直在用人体实验培养手下,这些人不过是他的傀儡。”
战斗结束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老三在瘦高个的面具里找到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一个简易的地图,指向泰山深处的“封禅台”。“这是历代帝王封禅的地方,据说藏着沟通天地的秘道。”老三的脸色有些发白,“影主不会是想在那搞什么仪式吧?”
陈默望着泰山的方向,泰阿剑突然在剑鞘里发出轻鸣。他想起山河社稷图上的最后一个标注——封禅台的位置被画了一个太极符号,旁边写着“龙归此处”四个字。“他要在封禅台激活整条龙脉。”陈默握紧剑鞘,“如果让他成功,各地的能量场都会失控,之前我们守护的青琅玕板、定海神针都会失去作用。
林夏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翻出从老龙穴带出来的藩王金印:“你看印底的纹路,是不是和封禅台的石阶图案很像?”金印底部的龙纹在晨光中展开,果然与史料记载的封禅台太极图边缘完全吻合。
“这是打开秘道的钥匙。”陈默将金印揣进怀里,“我们必须在影主动手前赶到封禅台。老三,你带弟兄们去泰安城通知当地文物局,让他们疏散附近的村民。”
“那你们”
“我们先去探路。”林夏背上青铜博山炉,“泰阿剑能感应龙脉的能量,有它在,影主的阴谋没那么容易得逞。”
泰山的盘山路蜿蜒如带,晨雾中的十八盘像挂在天边的天梯。陈默和林夏沿着石阶向上攀登,泰阿剑的嗡鸣声越来越清晰,每走一步,剑鞘上的宝石就亮一分,仿佛在指引方向。
走到升仙坊时,迎面撞见几个穿着道袍的人,他们的发髻上都插着一根桃木簪,簪头刻着“守山”二字。为首的老道看到陈默腰间的泰阿剑,突然稽首行礼:“两位可是来阻止‘影主’的?”
陈默有些惊讶:“道长认识我们?”
“昨夜观天象,见泰岳上空有紫气盘旋,却被黑气缠绕,知是有邪祟作祟。”老道递过来一张泛黄的符纸,“这是‘镇龙符’,封禅台的秘道入口需要用它才能暂时封印。影主的人已经在秘道里布好了阵,就等午时三刻龙脉最强时动手。”
符纸上的朱砂符咒与山河社稷图的批注笔迹一致,陈默突然明白:“您是摸金校尉的后人?”
老道笑了:“祖上确实干过‘分金定穴’的营生,后来皈依道门,世代守护封禅台。影主的真实身份,你们恐怕猜不到——他是当年‘冢虎’组织首领的养子,也是搬山道人老舵主的亲孙子。”
这个消息像惊雷在两人耳边炸响。林夏想起秦岭古冢里的老道人,想起昆仑的“影主”(老道人的儿子),突然理清了脉络:“难怪他对搬山、卸岭、摸金的手段都了如指掌,他根本是在利用家族的传承作恶!”
“他不仅想掌控龙脉,更想报复所有守护文脉的人。”老道指向封禅台的方向,“秘道里的阵法叫‘血龙噬天’,需要用三件东西当祭品:青琅玕板碎片、定海神针的核心、还有泰阿剑。”
陈默握紧泰阿剑,剑身在阳光下泛出凛冽的光:“他永远也得不到。”
老道叹了口气:“两位小心,影主身边有个‘鬼手’,最擅长仿造各种古物机关,之前老龙穴的机关就是他改的。秘道里的幻象都是他设的,千万别被迷惑。”
谢过老道,两人继续向上攀登。封禅台的轮廓在云雾中渐渐清晰,台基的石阶上刻着的太极图果然与藩王金印的纹路吻合。陈默将金印按在太极图中央,石阶“咔哒”一声转动,露出一个黑沉沉的洞口,里面传来隐约的诵经声。
“是‘血龙噬天’阵的咒语。”林夏将镇龙符贴在洞口两侧,“午时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得抓紧时间。”
走进秘道,里面果然布满了幻象。时而看到洛阳地宫的典籍在燃烧,时而听到临沮山的雨声里夹杂着关羽的叹息,最逼真的是巢湖战船的幻影,火光中周瑜的身影与影主的轮廓渐渐重合。
“别分心!”陈默用泰阿剑劈开幻象,剑身上的光芒将幻影照得支离破碎,“这些都是用能量场模拟的,不是真的!”
秘道尽头的石室里,影主正站在阵法中央,他穿着一身绣着龙纹的黑袍,脸上戴着与老道人同款的青铜面具。看到陈默手中的泰阿剑,他突然摘
“很惊讶吗?”影主的声音带着自嘲,“我们的祖上本是同门,都为守护文脉而生。可惜啊,你们选择了守旧,我选择了革新——只要掌控龙脉,就能重塑历史,让那些遗憾都不复存在,这不比你们徒劳的守护有意义?”
陈默的目光落在他胸口的玉佩上,那是半块青琅玕板碎片:“你爷爷用生命守护定海神针,你父亲到死都在后悔,你却还在执迷不悟!”
“后悔?”影主突然狂笑,“他们是懦弱!不敢打破陈规!你看这山河社稷图,”他展开另一张一模一样的绢布,“我已经找到所有龙脉节点,只要用泰阿剑的剑魂激活,就能”
他的话没能说完,林夏突然将青铜博山炉里的香料撒向阵法——那是用青琅玕板粉末、定海神针碎屑和泰阿剑的锈迹混合制成的,专克邪阵。阵法的红光瞬间黯淡,影主胸前的碎片突然爆发出强光,将他震倒在地。
“这不可能”影主看着自己的手渐渐变得透明,“我明明”
“你用的是仿造的碎片。”陈默举起泰阿剑,剑尖指向他,“真正的文脉力量,从来不在器物,而在人心。你模仿得了青琅玕板的纹路,模仿不了周瑜的赤诚;得到了山河社稷图,却学不会刘备的仁厚。”
午时三刻的钟声从泰山之巅传来,阳光透过秘道的缝隙照进来,将影主的身影彻底驱散。阵法在金光中化为点点尘埃,山河社稷图的两张绢布在阳光下融合,上面的龙脉节点亮起柔和的光芒,与青琅玕板、定海神针的能量场连成一片。
走出秘道时,泰山的云雾已经散去。老三带着卸岭弟兄和文物局的人等在封禅台,老道正对着太阳诵经。陈默将融合后的山河社稷图交给老道:“这图该由真正守护它的人保管。”
老道摇头:“龙脉在民不在图,真正的守护,是让每个时代的人都记得自己的根。”他将图递给陈默,“你们走过的路,见过的人,比这图更重要。”
下山的路上,林夏突然指着泰安城的方向:“你看!”城中的孩子们正在放风筝,风筝上画着青琅玕板的纹路、定海神针的轮廓,还有泰阿剑的虚影,在蓝天上飞得很高。
陈默握紧手中的泰阿剑,剑鞘的宝石在阳光下闪闪烁烁。他知道,影主虽然消失了,但守护文脉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还有人记得那些关于忠义、坚守、共生的故事,只要还有人愿意为真相奔走,这条路上就永远不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