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才艺表演的陷阱(1 / 1)

【判定通过。

【你用自罚的方式,承认了错误,并维护了大家长的绝对权威。】

【你的“孝心”和“担当”得到了认可。】

冰冷的机械音落下,林一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线。

胃里像是吞了一把烧红的碳,火辣辣的痛感顺着食道一路烧到喉咙口。

林一双手撑著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视线有些模糊,眼前的圆桌出现了重影。

但他赢了。

这一把豪赌,不仅把之前丢掉的分数全捞了回来,还溢出了不少。

147分。

在这个随时可能暴毙的副本里,这就是命。

“好!”

二舅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盘子里的花生米跳了起来。

“是个爷们!”

他那张油腻的脸上,原本的阴沉和挑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受用的红光。

“刚才二舅还以为你在大城市学坏了,变得油嘴滑舌。现在看来,骨子里还是咱们老林家的种!”

二舅抓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直接塞进林一手里。

“拿着!以后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来找二舅。车间里给你安排个打螺丝的位置,亏待不了你!”

林一捏著那根廉价香烟,手指微微发颤。

他不会抽烟。

但在这种场合,接了就是面子,不接就是打脸。

他把烟别在耳朵上,冲二舅弯了弯腰。

“谢谢二舅。”

姿态依旧卑微。

刚才那一跪,把这群npc的虚荣心喂饱了。

那个一直阴阳怪气的三姑,此刻也换了一副面孔。

她抓了一把瓜子,塞进钱月手里,语气里那种令人作呕的尖酸刻薄少了几分,多了一丝虚假的亲热。

“吃,别客气。刚才三姑话说重了,也是为你好。女孩子家家的,早点嫁人才是正道。”

钱月手里捧著瓜子,脸色依旧苍白,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

“谢谢三姑。”

饭厅里的气氛,诡异地融洽起来。

那种随时会被抹杀的压迫感,暂时退潮。

大家长重新闭上了眼,手里的核桃继续转动。

咔哒。

咔哒。

节奏平缓,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杀机。

林一坐回椅子上,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了,凉飕飕地贴在皮肤上。

生命值那一栏,因为刚才那三杯烈酒,掉了整整5。

但他不在乎。

何山凑过来,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队长,你太牛了。刚才我都以为咱们要交代在这儿了。”

林一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凉透的茶水,压住胃里的翻腾。

这只是个开始。

敬酒这关过了,但这顿饭,还没吃完。

果然。

还没等这口气喘匀,大姨又站了起来。

她那张涂得惨白的脸上,挂著一种亢奋的红晕,像是刚打了一针鸡血。

“哎呀,光吃饭多没意思!”

大姨拍了拍手,那双灰白的眼珠子在四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林一身上。

“咱们老林家,可是出了名的人才济济。难得过年聚这么齐,孩子们又都这么有出息。”

“来来来,都别藏着掖着了!”

“给长辈们表演个节目,助助兴!”

林一握著茶杯的手猛地一紧。

来了。

才艺表演。

这是中式聚会里最恶心、最尴尬、也最无法拒绝的环节。

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管你会不会,只要长辈开了口,你就得演。

不演?

那就是不合群。

那就是扫兴。

那就是看不起长辈。

【才艺表演环节开启。】

【规则:每个人都必须表演一个节目。】

【提示:表演的质量和受欢迎程度,将直接影响你的面子值。】

【警告:拒绝表演将被视为“不合群”和“不给长辈面子”,扣除大量面子值。】

林一的心沉了下去。

这比敬酒更难。

敬酒还有标准答案,只要姿态够低,话术够溜,就能混过去。

才艺表演?

他们四个是来逃命的,谁特么会才艺?

何山是个退伍兵,除了杀人就是挨打。

钱月是医生,拿手术刀的手,难道给这群鬼表演解剖青蛙?

苏晓是个高中生,除了做题还会什么?

至于他自己

林一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自己的技能树。

做ppt?

写周报?

陪客户喝酒?

这些东西拿出来,只会让这群亲戚觉得他是在敷衍,是在嘲讽。

“谁先来?”

大姨笑眯眯地催促道,视线像钩子一样,直接钩住了体型最壮硕的何山。

“小山啊,看你这身板,结实!平时没少锻炼吧?”

“来,给大伙露一手!”

何山愣住了。

他嘴里还嚼著半块红烧肉,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我我不会啊”

何山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哎!谦虚什么!”

二舅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大声嚷嚷起来。

“大小伙子,扭扭捏捏像什么话!让你演你就演,是不是看不起二舅?”

帽子扣下来了。

何山求助地看向林一。

林一没看他,只是在桌子底下,用脚尖轻轻踢了他一下。

上。

没法躲。

越拖,扣分越狠。

何山咽下嘴里的肉,硬著头皮站了起来。

他站在饭厅中央,手足无措。

周围十几双眼睛盯着他,像是在看一只被牵到集市上耍弄的猴子。

“那个我也没啥才艺。”

何山挠了挠头,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就我就给大伙做个俯卧撑吧。”

噗。

三姑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俯卧撑?”

她用手帕擦了擦嘴,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

“这算哪门子才艺?当我们这是健身房呢?”

何山没敢接话。

他直接趴在地上。

水泥地冰凉,硌得手掌生疼。

“一!二!三!”

何山做得很快,动作标准,肌肉在作战服下隆起,充满了力量感。

但在这种场合,这种力量感显得格格不入。

甚至有些滑稽。

一个一米九的壮汉,在年夜饭的桌子旁边,像只大蛤蟆一样趴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做运动。

周围的亲戚们冷眼看着。

没人鼓掌。

没人叫好。

二舅夹了一筷子猪头肉,边吃边摇头。

“傻大个。”

三姑嗑著瓜子,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

“没文化就是可怕,除了卖力气还会干啥?”

大姨脸上的笑容也淡了,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行了行了,别做了。”

何山刚做到第五十个,大姨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弄得一地灰,脏死了。”

何山僵住了。

他撑在地上,汗水顺着额头滴下来。

那种被羞辱的感觉,比刚才敬酒时还要强烈。

他默默地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低着头坐回椅子上。

【警告!】

【判定:表演形式粗俗,缺乏观赏性。】

【判定:在喜庆的家宴上进行不合时宜的体力展示,破坏了气氛。】

【面子值-20】

何山的身体猛地一颤。

70分。

这已经到了危险线的边缘。

再扣一次,他就真的要被“清理门户”了。

林一闭上了眼。

果然。

在这个副本里,“实用”是没有价值的。

他们需要的是“娱乐”。

是那种能让他们开心、能让他们觉得有面子、能让他们指指点点的娱乐。

俯卧撑?

那是苦力干的事。

上不了台面。

“下一个谁?”

大姨的视线转了一圈,略过了脸色惨白的钱月,落在了苏晓身上。

“晓晓,你是学生,肯定会不少东西吧?”

“给大姨背首诗?还是唱个歌?”

苏晓缩在椅子里,像只受惊的鹌鹑。

她看着何山那副灰头土脸的样子,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住了她的心脏。

连何山大哥都被扣了20分。

她能干什么?

她五音不全,唱歌跑调。

背诗?

背什么?

背高中课文《蜀道难》?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这要是背出来,估计会被判定为“诅咒家族前途坎坷”,直接抹杀。

林一转过头,看着苏晓。

他在思考。

要不要帮她挡?

但他现在也没什么好主意。

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无论表演什么,都会被这群亲戚挑出毛病。

唱歌?说你唱得难听。

跳舞?说你不正经。

讲笑话?说你没大没小。

这是一个针对成年人的死局。

除非

林一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

她是学生。

在这个家里,学生唯一的特权,就是“幼稚”,如果表现的太过高智商,会引起亲戚嫉妒。

“晓晓。”

林一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别想复杂的。”

“想你小时候。”

“想你刚上学那会儿,老师教你的第一篇课文。”

苏晓愣了一下。

小时候?

第一篇课文?

她看着林一那双平静的眼睛,混乱的大脑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慢慢站了起来。

双腿还在发抖,但她还是走到了饭厅中央。

站在何山刚才趴过的地方。

周围的亲戚们都停下了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瘦弱的小姑娘。

那种目光,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苏晓深吸一口气。

她没有摆什么架势,也没有说什么开场白。

她只是把双手背在身后。

像个小学生一样,挺直了腰板。

“春晓。”

苏晓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在充满烟味、酒气和腐烂味道的饭厅里回荡。

“孟浩然。”

饭厅里安静了下来。

三姑刚送到嘴边的瓜子停住了。

二舅端著酒杯的手悬在半空。

就连那两个一直阴沉着脸的老太太,也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

“春眠不觉晓。”

苏晓的声音大了一些,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让她找回了一点安全感。

那是她六岁时,为了讨好严厉的父亲,背了无数遍的东西。

那是她童年里,唯一能换来夸奖的筹码。

“处处闻啼鸟。”

字正腔圆。

没有任何技巧,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就是最纯粹的背诵。

像是一张白纸,摊开在这群满身污垢的大人面前。

林一死死盯着主位上的大家长。

他在赌。

赌这群怪物心里,还残存著最后一丝对“纯真”的向往。

或者说,对“掌控”的满足。

看着一个孩子,乖巧地、听话地、用最原始的方式取悦自己。

这才是中式家长最享受的时刻。

“夜来风雨声。”

苏晓背到了第三句。

她的声音不再发抖了。

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她仿佛真的变回了那个六岁的小女孩。

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坐着的父母,满心期待着一朵小红花。

“花落”

苏晓顿了一下。

她看着主位上的那个干瘦老头。

老头依旧闭着眼。

但那只盘核桃的手,停了。

“知多少。”

最后三个字落下。

没有掌声。

没有嘲笑。

只有电视机里传来的,模糊不清的春节晚会背景音。

苏晓站在那里,手心全是汗。

她搞砸了吗?

太简单了?

太幼稚了?

就在她绝望地准备迎接惩罚的时候。

滴答。

一声轻响。

声音很小,但在饭厅里,却清晰可闻。

那是液体滴落在桌面上的声音。

林一猛地抬头。

他看见了。

主位上。

那个一直像尊神像一样冷漠、阴森、充满压迫感的大家长。

那双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

浑浊。

漆黑。

但在那片漆黑之中,有什么东西溢了出来。

顺着那张干瘪、布满老年斑的脸颊,蜿蜒而下。

那是一滴泪。

浑浊的、发黄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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