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男人死死的盯着幽灵，象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我制定的方案？”
幽灵重复了一遍，随即轻笑出声，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弄。
“我的方案是，在确认目标拥有构筑殿堂雏形后，立刻中止行动，重新评估风险等级。”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而你的选择是，无视警告，下令强攻。”
幽灵环视了一圈控制室内面如死灰的众人，摊开双手。
“所以，现在这个美妙的结果，是你缔造的，不是我。”
“你！”
西装男人气血上涌，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警告？
确实有。
在行动开始前，幽灵提交的最终报告里，用猩红的字体标注了“极度危险，建议放弃”的字样。
但当时，箭在弦上，所有人都被佐藤玉碎争取来的机会冲昏了头脑。
一个潜伏多年的帝国之星，用生命换来的三十秒，怎么可能放弃？
没人把幽灵的警告当回事。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技术人员惯有的夸大其词。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再强能强到哪里去？
五支精锐的觉醒者小队，近百名身经百战的战士，足以踏平一个小国！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们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殿堂……你说的殿堂，到底是什么东西？”
西装男人颓然的松开了手，声音干涩。
他知道，现在追究责任已经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他们到底招惹了一个怎样的存在。
“殿堂啊……”
幽灵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神色，象是向往，又象是忌惮。
“那是二阶完全掌控与三阶思维殿堂之间的巨大鸿沟，是一道天堑。”
“觉醒者的力量，源于精神，也受限于精神。一阶的本能，二阶的掌控，都还只是在使用这份力量。”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淅的回荡在死寂的控制室内，每一个字都敲击在众人的心脏上。
“但三阶不同。”
“构筑思维殿堂，意味着觉醒者开始将自身异能与精神世界深度融合，创造一个独属于自己的领域。”
“在这个领域里，他就是唯一的规则，唯一的神。”
幽灵的话，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神？
这是何等狂妄的词汇！
“你的意思是……在刚才那栋别墅里，他创造了一个……领域？”一个技术员颤声问道。
“不，还没到那种程度。”
幽灵摇了摇头。
“他只是有了构筑‘殿堂’的趋势，一个雏形。离真正的‘领域’还差得很远。否则，你们现在看到的，就不是信号消失，而是监控设备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直接从物理层面抹去了。”
“可即便只是一个雏形，也足以让他的异能爆发出质变的效果。”
幽灵指向大屏幕上苏陌的静态图片。
“冰，是最常见的元素类异能之一。但你们见过，能瞬间冻结几十个觉醒者，连同他们爆发的异能一起冻结的冰吗？”
“那不是单纯的低温，那是蕴含了他个人‘规则’的冰。在那一瞬间，他修改了那片空间里关于‘冻结’的概念。”
控制室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修改概念？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这已经不是科学，而是神学！
“雏鸟……挑战怪物……”
西装男人喃喃自语，终于明白了幽灵这句话的含义。
在那种存在面前，他们引以为傲的精锐小队，确实和一群刚出生的雏鸟没什么区别。
绝望，更深的绝望笼罩了所有人。
如果说三十秒全灭，带给他们的是震撼和恐惧。
那么幽灵的这番解释，则让他们彻底坠入了冰冷的深渊。
那不是一个可以战胜的敌人，是一个不同维度的生命体。
“龙国……龙国怎么会有这种怪物！为什么！为什么情报部门没有一丁点关于‘思维殿堂’的资料！”
西装男人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将所有的无能和恐惧，都发泄到了虚无的情报部门身上。
“很简单。”
幽灵的回答，再次将他打入谷底。
“因为在龙国，有资格接触到这个层面信息的人，本身就是我们无法探查的‘怪物’。”
“那个叫陈北是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
西装男人身体一软，彻底瘫倒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完了，一切都完了。
在这些非人的怪物面前，他们就象一个可笑的沙滩城堡，一个浪头打来就什么都不剩了。
整个中控室，被绝望的死气笼罩。
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是呆呆的看着屏幕上那个年轻的身影。
就在这时，幽灵忽然笑了起来。
“这么快就放弃了？真是一群无趣的家伙。”
他走到主控台前，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起来。
西装男人茫然的抬起头。
“你……你还想做什么？”
“做什么？”
幽灵的动作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张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这么有趣的猎物，这么完美的研究素材，怎么能就此放过？”
“你们对力量一无所知，对真正的恐怖，也一无所知。”
话音落下。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苏陌的图象被一个弹出的窗口复盖。
那是一个加密等级最高的文档。
【s-001】
文档被打开。
没有照片，没有资料，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代号。
和一个猩红的，不断跳动的状态标识。
代号：【饕餮】
状态：【苏醒中】
西装男人看着那个代号，瞳孔骤然收缩。
作为基地的高层之一，他隐约知道一些禁忌的秘密，s级文档，代表着帝国最深、最黑暗的底牌。
那是连“存在”本身，都属于最高机密的东西。
“幽灵！你疯了！？”
他失声尖叫起来，从椅子上弹起，想要冲过去阻止。
“动用‘s级’文档，需要议会最高授权！你这是叛国！”
幽灵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咏叹般的语调，轻轻念道。
“用怪物去对付怪物。”
“这不是很合理吗？”
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轻轻一点，一个指令被发送出去。
【唤醒协议……激活。】
屏幕上，【苏醒中】的状态标识，猛的一跳。
变成了两个更加刺目的猩红大字。
【已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