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随手一挥。
那股足以冻结一切的绝对零度，便如同退潮般，悄无声息的收回了他的体内。
训练场内的温度迅速回升
墙壁与天花板上的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化作水汽氤氲升腾。
“咔……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接连响起。
被封在冰晶中的三具“雕塑”，表面的冰层寸寸龟裂剥落。
三只猫耳少女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剧烈的颤斗着。
那不是因为寒冷，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死亡离她们从未如此之近，近到她们能清淅地感受到生命之火被彻底掐灭，思维被永恒凝固的绝望。
“现在，你们明白了吗？”苏陌平静的看着她们，也看着不远处另外几个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的少女。
“力量，从来都不是简单的能量堆砌。”
“真正的力量，是规则。”
他的话语不多，却象是一柄重锤，狠狠的砸在每一个少女的心头。
规则……
这是她们从未接触过的领域，一个完全超出了她们理解范畴的概念。
苏陌没有再多做解释，有些东西说再多也不如亲身体验一次来得深刻。
他转身，双手依旧插在裤兜里，悠闲的朝着训练场外走去。
直到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那淡漠的话语才再次飘了过来。
“给你们一天时间休整。”
“明天，训练继续。”
大门缓缓合上，将少女们所有的恐惧与震撼，都隔绝在了训练场之内。
……
穿过长长的合金走廊，苏陌回到了地堡最内核的中央控制室。
这里是他真正的王座。
数百块大小不一的屏幕，悬浮在巨大的环形空间内，实时显示着地堡内外、乃至全球各地的海量数据。
他随意的坐在一张悬浮椅上，整个人的重量仿佛都消失了。
就在这时，正前方一块最大的主屏幕，画面突然一变，一行由无数数据流汇聚而成的金色字体，在屏幕中央缓缓浮现。
【‘龙睛一号’卫星已成功进入预定轨道。】
【专属天基信号链路已完成接驳。】
【独立网络构筑完成，正在进行全球数据同步……】
【同步完成。】
几乎在最后一行字出现的同时，主屏幕的右下角，一个红色的加密通信请求图标，开始疯狂闪铄。
那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龙头标志，代表着龙国最高级别的通信串行。
苏陌手指轻轻一点。
“滴。”
通信接通。
一道略显疲惫的全息投影，出现在苏陌面前。
来人正是龙牙小队的队长，李明辉。
他的军装有些凌乱，眼框深陷，布满了血丝，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苏陌。”
李明辉一开口，声音就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焦虑。
“龙国为你私人订制的人造卫星，已经发射完毕了。”
苏陌看着他，神色平淡。
“我知道，信号刚连上，你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看来，情况不太好？”
李明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苦涩的点了点头。
“何止是不好。”
他调出了一份文档，直接投射到苏陌的面前。
“鹰酱牵头，联合了目前世界上几乎所有还成建制的国家势力，召开了一场所谓的‘人类新纪元’全球商谈会。”
“名义上，是商讨如何应对末日后的新秩序，以及如何处理那些觉醒了异能的‘新人类’。”
“但实际上，这就是一场针对我们龙国的鸿门宴。”
李明辉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会议上，他们公然提出了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提案，要求所有国家交出武装力量和资源，由他们组建的地球联盟统一管理和分配。”
“就连那些以前一直对我们龙国心怀忌惮，甚至需要我们援助的小国家，这次都跳得特别欢。”
“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指责我们龙国是人类的毒瘤，是新时代的独裁者，要求我们立刻放弃抵抗，添加他们的联盟。”
李明辉越说越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那种被全世界背叛和孤立的屈辱感，几乎要冲破屏幕。
然而苏陌的反应，却平静得有些诡异。
他甚至连那份文档都没多看一眼，只是饶有兴致的听着李明辉的叙述。
“一群墙头草，突然有了胆子，背后一定有原因。”苏陌不紧不慢地开口。
“要么是鹰酱给了他们无法拒绝的好处，要么是……他们觉得，我们龙国已经不行了。”
他的分析一针见血。
“不，不止是这样。”李明辉摇了摇头，神色变得无比凝重，“这次的变故太突然了，突然到不合常理。”
“就在半个月前，鹰酱内部还是一片混乱，各个财团和势力为了争夺地盘打得不可开交。那些小国家，更是一个比一个老实。”
“可现在，他们却象是打了鸡血一样，拧成了一股绳，枪口一致对外。”
苏陌听完，忽然轻笑了一声。
“这不就更简单了么。”
“外乱，通常是为了掩盖内忧。”
“怕是他们内部，出现了什么连他们自己都压不住的大问题，所以才急着把矛盾转移到我们身上，想用一场外部战争，来强行集成他们濒临崩溃的秩序。”
李明辉愣住了。
他只看到了表面的危机，却没能象苏陌这样，瞬间洞穿背后更深层次的动机。
是啊，一群本就离心离德的强盗，怎么可能突然就变得团结友爱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出现了一个更大的威胁，让他们不得不暂时抱团取暖。
而此时在末世中独立的龙国，无疑是最好的靶子。
“按照这个时间，想必会议差不多要结束了。”苏陌的手指在悬浮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
李明辉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点了点头，声音沉重。
“谈判……破裂了。”
“结果很不理想。我们拒绝了他们的无理要求，当场离席。”
“苏陌，你那边要随时做好最高等级的防御准备。”
他的话语里，透着一股深深的忧虑。
“我怕他们会不顾一切，趁着我们还没反应过来，玩灯下黑那一套，直接对京都动手！”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李明辉死死的盯着苏陌，等待着他的回应。
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
苏陌或许会凝重，或许会愤怒，或许会立刻开始部署防御。
但他唯独没有想到……
苏陌笑了。
那不是冷笑，不是嘲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几分癫狂和愉悦的笑容。
“灯下黑？”
他缓缓的从悬浮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巨大的主屏幕前，屏幕上全球数据流仍在飞速闪动。
“我倒是对他们的到来，非常感兴趣。”
李明辉被他这个反应搞得一懵。
“苏陌！你……”
“你不明白吗。”苏陌转过身，虽然隔着屏幕，但那股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压迫感，却让李明辉呼吸一滞。
“如果他们真的敢来……”
苏陌的笑意更深了。
“这枯燥得快要发霉的日子，也总算是有了点盼头呢。”
李明辉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疯子。
这个念头不可抑制的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面对全世界联合起来的潜在威胁，这个男人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反而……在期待？
他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
不等李明辉再说什么，苏陌已经单方面切断了通信。
“嘟……”
看着熄灭的屏幕，李明辉久久无言，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而另一边，中央控制室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苏陌站在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目光在几个闪铄的红点上掠过。
那是鹰酱在全球各地的主要军事基地和幸存者据点。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点落之处，正是他脚下这座深埋于地底的庞大堡垒。
下一秒，整个地图的显示模式轰然改变。
以他的地堡为中心，一个巨大血红色的虚拟圆圈，开始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张，转瞬间便复盖了周围数千公里的土地、山脉与废墟。
“狩猎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