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在历史上只是个荒唐王爷,但如今自己成了爱新觉罗·弘昼,一切都会改写。
而额娘耿氏,虽然此刻还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格格。
就是连抚养亲生儿子的资格,都要仰仗胤禛和乌拉那拉·宜修偶尔想起时的一点微末怜悯。
弘昼自出生便时而被接去前院,后因为高烧病弱,被送回生母身边。
要说这高烧没有乌拉那拉氏的手笔,弘昼可以倒立洗头。
晃晃脑海里的想法,他将念头集中在眼前女子身上。
碗底很快空了。
弘昼将碗递回去,抬起眼,看着耿氏依旧紧锁的眉头。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额娘,昨夜我做了个梦。”
耿氏正接过碗,闻言手又是一顿,疑惑地看向他。
“我梦见……老祖宗了。”弘昼慢慢地说,观察着耿氏的反应。
果然,耿氏的脸色骤然白了一下,眼神里透出惊惧,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急道,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这话可不敢乱说!老祖宗……老祖宗岂是能随便梦见的?”
皇家忌讳多,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还是少说些。
弘昼却像是没察觉她的惊恐,继续用那种心有余悸的声音说:
“老祖宗穿着明黄的衣裳,站在一片明亮的光里,他看着我,叹了口气,对我说……”
“说什么?”耿氏的声音更低了,几乎是在耳语,身体却不自觉地前倾。
“他说,”弘昼顿了顿,确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入耿氏耳中,
“‘弘昼,你生来不凡,以后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耿氏捂住嘴,她警惕的看向四周,“这种话不能说。”
“唔唔,嗯嗯,”弘昼使劲点头,耿氏才将捂住嘴的手放开。
耿氏松开弘昼的手,却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极大,里面的惊惶几乎要溢出来。
这些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她那颗一直懦弱的心。
老祖宗,她都未曾见过画像,谁知自己儿子竟然做梦梦到他了。
看样子,老祖宗似乎很是看重弘昼。
只是只是
福晋若是知晓此事,她的弘昼还能有活路吗?
更何况这种话……从一个孩童的“梦”里说出来,让她有种做梦的感觉。
虽然弘昼说是爱新觉罗家的祖宗说的,但其中话语蕴含的意味,简直让她浑身发冷。
“这话……这话再也别提起!对谁都不能说!听见没有?”
思索良久,耿氏一把抓住弘昼细细的胳膊,力道大得让他微微皱眉,她的声音带着颤,
“你就当没做过这个梦!可记住了?”
清欢任由她抓着,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看着她,点了点头,“嗯,记住了。我只告诉额娘。”
耿氏像是脱力般松开了手,后背渗出冷汗,将那件淡绿旗装洇湿了一块儿。
她跌坐回床边的绣墩上,胸口起伏,半晌说不出话来。
房间里的寂静,此刻显得愈发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接下来的日子,表面上并无不同。
弘昼依旧是个安静的、略显孱弱的小阿哥,耿氏依旧是个谨小慎微的格格。
照顾弘昼时,耿氏偶尔看向弘昼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难言的探究和更深的不安。
而弘昼,这具小小的身子被乌拉那拉氏祸害的不行。
他只能先喝了些灵泉水,又将空间中健体丹等丹药拿出来吃下。
他的身子也渐渐强壮,不动声色地积蓄着力量,调理着体质,只是面上仍然是孱弱、苍白的样子。
……………………
是夜,圆明园深处,胤禛的书房。
烛火摇曳,雍正——彼时还只是雍亲王胤禛,正伏案查看血滴子的消息。
他揉了揉太阳穴,眉宇间尽是疲惫。
九子夺嫡已经进入尾声,太子胤礽两立两废,八爷党蠢蠢欲动,他虽表面沉稳,内心却如履薄冰。
更何况,八爷党还有自己的亲弟弟,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有些命苦。
处理着这些东西,胤禛觉得困意袭来,他也趴在桌案上进入梦乡。
忽然,在他梦境里,他还是在这个大殿里,殿内烛火一暗。
只见一道金光自虚空裂开,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胤禛不必忧心,西北年羹尧可制衡八爷党,但需防其功高震主。
内廷隆科多掌兵部,可为助力,然不可尽信。
若得大位,当以‘勤政’立国,以‘严法’肃贪,方能稳江山。”
胤禛猛地抬头,四顾无人,冷汗顿出。
“谁?!”
只是那道声音却已消散,只余一句低语:“五阿哥之母耿氏,心善而怯,望尔善待之……他日,自有因果。”
他猛得清醒,看到一个虚影,和皇爷爷的画像有九分相似,他看着自己露出慈祥的笑容。
难不成是皇爷爷给自己托梦?
他极力挣扎,房内的金光也逐渐隐去,烛火复明,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胤禛这才梦中梦里清醒,他怔坐良久,指尖微颤。
他不是愚钝之人,相反,他极信“天命”与“征兆”。
这托梦之语,句句切中要害,甚至提到了他从未对外人说过的西北布局。
更诡异的是,皇爷爷为何在梦中的声音会提起自己那个一向沉默寡言、体弱多病的孩子——五阿哥弘昼。
弘昼生母耿氏胆小如鼠,连见他一面都战战兢兢。
谁都喜欢大大方方的人,所以每次看到耿氏模样,他都会皱眉。
“五阿哥……”胤禛低声念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这个梦境是弘昼给胤禛用上了幻梦符,否则自己连胤禛的面都见不着。
次日清晨,耿氏在自己院中礼佛,手中捻着佛珠,忽听太监传唤,
“王爷有话,请耿格格即刻前往过去。”
她手一抖,佛珠掉落在地上。
“我……我犯了何错?”她声音发颤,几乎要站不稳。
身旁侍女慌忙扶住她:“格格莫怕,或许是好事”
“好事?”耿氏苦笑,“我何德何能,能得王爷垂怜?”
她踉跄着走向胤禛所在的正殿,一路上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