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殿外,一个僻静的角落里。
薛家兄妹面色凝重,相对而立。
“哥哥,谢厌在全城查找沉南姿母子,你可知道?”
薛遇白沉默,他如何不知。
谢厌到现在还未来皇宫,他终是放不下那对母子!
“他是不是发现我们做的事了?”
薛遇白有些心虚,总觉得对不起谢厌,他那么在乎薛家,对他那么的信任。
“哥哥,现在不是愧疚之时,是谢厌有了他心,后续对我们极其不利。”
薛清凝有些看不起薛遇白的优柔寡断,一点没有做大事的魄力。
薛遇白听出薛清凝的话外之音,“你想如何?”
薛清凝眸中锐利一闪而过,“哥哥,你只需记住,成大事者,切忌感情用事,我们谋划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若是一直被情感牵着走,最后我们还是一个溃败者,我们对不起薛家子孙,也对不薛家先祖。”
“我不想做薛家的罪人,也不想让祖父和父亲失望。”
“我们活着,就是为了振兴薛家,为薛家的子孙谋福祉。”
薛遇白被薛清凝一番话语激醒,他清淅的记起父亲临死前的遗撼。
“遇白,父亲一生忠心为国,可是遭遇皇上忌惮,薛家的累世公卿在我的手里滑落,我成了薛家的罪人。”
“无颜去见薛家的祖宗啊!”
他和薛清凝跪在父亲的床榻前 ,泪流满面。
“薛家以后就靠你们两兄妹了,一定要振兴门楣!”
想着父亲临死的遗撼,薛遇白脸色万分愧疚,他堂堂男儿,竟然没有妹妹清醒。
“清凝,我会配合你的,为了薛家,也为了弘儿。”
薛清凝眼神中都是狠辣,“哥哥,你去拿玉玺,下令开城门。”
薛遇白点头,眼神坚定。
薛遇白走了两步,薛清凝又叫住他,“哥哥,再用玉玺发一个追杀沉南姿母子的圣旨,格杀勿论,重金赏赐。”
薛遇白目光微凝,点头离开。
谢厌走进崇德殿时。
百官和皇室宗亲都已经到齐,举目皆着孝服。
庭前的三足鼎里冒着袅袅青烟,太常站在鼎前,手持祭文,等待祭天告命。
皇上的棺椁停在大殿的台阶下。
崇德殿内搭建着灵堂,悬挂黑白两色的帷幕,灵柩前设置香案、烛台和祭品。
谢厌穿着赶制的龙袍,玄色冕服,袖口和衣襟皆镶红色为边。
素色无花纹,无任何配饰。
头戴冕冠,天子十二旒,玉制而成,悬于前后。
面朝百官,站于天子位。
他本生得俊美,此时龙袍加身,帝王的威严尽显。
他低头,询问旁边的宫人,“还有谁未到?”
宫人低声回复。
谢厌眯眼,心中了然。
这时,薛遇白匆忙赶来,头上还淌着汗珠,如同这两日,殚精竭虑的为谢厌奔波。
他整理着孝服,擦拭着额头的汗珠,面色隐隐有些慌乱。
谢厌看了他一眼,眸光中有着难言的情绪。
“殿下,请您上香,祭告天地。”宫人递过来三支清香。
谢厌接过,插进香炉内。
登基大典正式开启,他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
太常开始唱诵祭文:“皇天上帝,后土神邸。德渊二十八年,九月初三,厌承蒙天命,继承汉祚,登于帝位。”
“愿……”
“先帝死于非命,何来受命于天?”殿外一道气势磅礴之声落进殿内。
所有人皆是震惊,此时正是新皇登基之时,这声音就如同雷霆之声,震惊着朝堂。
百官纷纷侧头,看来者是何人?
竟敢在靖王登基时,滋生事态。
谢厌看着走进殿内之人,他穿着一身的盔甲,手握腰间长刀,腰间系着一根白色孝布。
果然不出所料。
他站起身,面色从容:“十二皇叔,何时开始领兵了?”
定王谢铭大步流星的走进棺椁前,肃穆的朝着棺椁祭拜一番。
与他平素清风朗月的性子截然不同。
然后对着棺椁道:“愚弟定不负皇兄所托,定会将这乱臣贼子伏诛,以还云汉一片清明。”
所有人皆是大气不敢出。
现在靖王突然指控皇上是残暴君王,将他们软禁在崇德殿两天三夜。
如今又是定王来阻挡登基。
这皇朝的更迭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谢厌,你诛杀皇上,还想篡改遗诏,夺得帝位,你真是厚颜无耻。”
谢铭厉声道:“你当这云汉是你一人能只手遮天的吗?”
谢厌没有接谢铭的话,而是问薛遇白:“薛太尉,十二皇叔是如何带刀进入皇宫的?”
薛遇白听着谢厌的问话,心中莫名一跳。
他惭愧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从他第一次救过谢厌以后。
他就视他为兄长,他们从孩童到少年,又到如今。
他们之间,如同双生根系,早就长在一起。
谢厌有些失望的一笑,“是你放进来的?对吗?”
“不然,以我们的防御,即便是要硬闯,也要打上三天三夜。”
薛遇白依旧不敢承认,在他的心里,背叛就如同抹掉这么多年的情意。
曾经最好的兄弟,说好一起携手共进。
他要建功立业,成为一代君王。
他会振兴薛家门楣,再次挂起百年世家的匾额。
可如今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脑海里又想起父亲的遗嘱,薛遇白的眼眸中代表着情意的光芒落下,换上冷漠无情的神色。
“定王殿下所言非虚,你是谋杀皇上的凶手,是篡改遗诏,窃夺帝位的乱臣贼子。”
“我们薛家,世代忠于受命于天的天子,而非你这种谋朝纂位的不轨之徒,”
谢厌看着薛遇白,他的脸上没有悲愤,也没有震惊。
平静得好象他早已知晓一切。
只是眼底,有着浓郁的遗撼,象是对两人多年情谊的不舍。
薛遇白对上谢厌的眼神那刻,他的心都是颤斗的。
那眼神令他觉得连毛孔都是卑劣的,不敢再多看一眼。
仿佛看下去,就会违背自己的决心,继而决绝的转身,对着文武百官道:
“诸位同僚,遇白与靖王的关系,诸位应该都知晓。”
“若不是靖王违背天命,遇白绝不会在此与之决裂。”
“正因为遇白是薛家人,薛家世代忠良,就算与靖王情同手足,也要与靖王割袍断义。”
“正如定王所说,必须拨乱反正,拥护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