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宁翠微发出一声惊呼。
曲长乐睁开了双眼，深吸一口气，观察了一下四周。
他和宁翠微如今存在于一个纯白的空间里，这片似乎广阔无垠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
听到宁翠微的惊呼，曲长乐望向了他。
“看来当年你就是用了这般占据的林姓偏将的身体，发动条件是你的死亡，除此以外，还要让目标在幻觉中不断沉沦……不，让我出现幻觉是你的能力，实际上，只要我的精神溃散，你就能占据我的身体。”
但是宁翠微绝对想不到，曲长乐心目中最为亲近的人叶未央，并不是他的妻子、恋人之类的存在。
“考虑到当年那些老兵都没有发现你占据了林姓偏将的身体，说明你这个占据他人身体的方法不需要太长时间，我们在这里不管待多长时间，外界应该都只过了一瞬间。”
宁翠微脸色急遽变换。
他没有想到，曲长乐在短短一瞬间就获取到了这么多信息。
“着！”
宁翠微手捏剑诀，向着曲长乐一指点出。
在这一瞬间，曲长乐左肩出现了一个洞穿伤，从前面能看到后面的场景。
然而，曲长乐没有惨叫，只是淡漠看了一眼。
“没有用的，我生在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看过很多小说、动画和影视剧，很清楚在这种精神空间里的战斗唯有‘相信’才具备真正的力量。”
曲长乐没做什么动作，肩膀的伤口便恢复如初，就连衣服的破口都消失了。
“当年林姓偏将应该就是这么被你吓到，认为自己要死了，所以就败给了你。但我不一样，我知道你伤不了我，也很清楚你内心对我的畏惧。”
宁翠微眼中闪过一抹惊慌，大喊道：“信口胡诌！”
“如果不是的话，你慌什么？”
曲长乐的声音从耳边飘来，宁翠微眨了下眼睛，才发现曲长乐已经在他的视野中消失不见，惊慌飞离原地，回头望去，看到曲长乐站在自己原本站立的位置后面。
紧接着，宁翠微还没来得及做出其他动作，曲长乐的身影就再度消失了。
他急忙转弯，向别的地方飞去，然后回头看向自己原来待的地方，却是不见半个人影。
人呢？
宁翠微左顾右盼，根本找不到曲长乐在哪里，心底愈发慌张。
按理来说，他活了几十年，养气功夫应当不错，胆子也不会太小。
可曲长乐表现出来的头脑和实力太可怕，哪怕放在宁翠微眼里，也是深不可测的存在。
突然间，宁翠微感觉自己左肩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惊慌转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右肩也被触碰了，再次转头，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哪怕内心已经被恐惧填满，宁翠微仍然要咬牙怒吼：“假和尚！装神弄鬼是吧？”
这一定是那个假和尚做的，只是他不知道那个假和尚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点。
那个假和尚究竟还隐藏了多少实力？
噗！
宁翠微想要反击，却看见自己的胸前突然长出了一只手。
一整只手臂贯穿了宁翠微的胸膛，手肘随即弯曲，手掌五指张开，扣在宁翠微脸上。
紧接着，那只手臂猛然发力，扯动宁翠微的脑袋，直接把他的脑袋从他胸膛的大洞扯了过来，让宁翠微看到那张不怒自威的面容。
“咤！”
宁翠微嘴巴一张，一道剑光直射曲长乐面门。
曲长乐任由剑光捅穿自己脑袋，几乎是在下一刻，他脸上的空洞就消失了。
五指发力，就将宁翠微的脑袋捏碎。
宁翠微身体随着脑袋一并破碎，即刻在远处生成。
他喘着粗气，惊疑不定看着面无表情的曲长乐。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真的不害怕死亡？
在面对能够致自己于死地的攻击时，半点畏惧都没有表现出来……哪怕知道这个专属于元神的战场很难出现损伤，可是只要不刻意去思考这件事，就应该会认为此地是现实，受到攻击就会受伤。
这里正是以‘相信’为根基的存在，只要相信自己会受伤，那么损伤就会出现在身上。
“手段太低劣了。”
曲长乐的声音在宁翠微耳边响起，激发了他内心中十足的恐惧，挥手打向身后。
喀拉！
宁翠微并不专精于近身战斗，打向后方的手臂立即被曲长乐抓住，然后被拧断。
“啊！”宁翠微下意识发出一声惨叫。
越是惊慌，就越是难以集中精神。
只要不刻意去思考这里不是现实，下意识的反应就会对自身造成影响。
因此，宁翠微真的受伤了。
哪怕他过后再劝导自己，这里一切都是假的，涣散掉的那一部分精神也不会回来。
曲长乐完全不给宁翠微思考的时间，拧断他的手臂之后，立即一拳轰出，正中宁翠微面门。
身体受力本该倒飞，却被曲长乐死死抓住手臂，把宁翠微扯了回来，随后又是重拳连打。
宁翠微的精神在接连不断殴打中飞速涣散，他已经拾不起丧失的勇气，惊恐叫喊：“别打了！别打了！都给你！我把我知道的所有法术都教给你！续命、移魂、压胜——都给你！！！”
“不！需！要！”
曲长乐愤然一拳轰碎宁翠微的身体，在他身体于其他地方再度生成的那瞬间就狂奔而去，又是重拳轰出。
肩膀、胸膛、脑袋、腹部、后背、手臂……
宁翠微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遭受曲长乐的重拳轰击，上一秒身体向前弯折，下一秒就脑袋后仰，随后脑袋拽动身体，不断左摇右晃。
他已经被曲长乐打得说不出一个字眼——哪怕在这个精神空间说话根本不需要使用声音！
宁翠微的身体正在快速变得淡薄，这是他精神逐渐涣散的证明。
我……快要死了……
对死亡的恐惧比对曲长乐的恐惧更为强大，让宁翠微奋力挣扎，突然爆发无数的无形剑气将曲长乐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抹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翠微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眼珠在眼框里乱转，癫狂大笑。
下一秒，他的脑袋突然受力，被拧了一百八十度，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高大男人。
“你在笑什么？”
曲长乐露出微笑，“能和我说一说吗？”
“啊……”
声音卡在喉咙里，宁翠微怔怔看着再度出现的曲长乐，无法言语。
看到宁翠微不打算回答，曲长乐两只手伸进宁翠微张开的嘴巴里。
感到不妙的宁翠微想要咬紧牙关，但曲长乐手臂的力量明显比他的咬合力更大。
撕拉！
曲长乐双臂发力，直接将宁翠微的脑袋撕成两半，舌头暴露在空气中，胡乱甩动。
紧接着，曲长乐把撕下来的上半边脑袋又按了下去，把整个脑袋按进宁翠微自己的胸腔里。
宁翠微身体又一次破碎，于远处生成。
这一次，他的身体颜色快要变得与周围的空间一个样，意识也变得浑浑噩噩，唯有求生意志依旧旺盛。
“别、别杀我……”宁翠微向曲长乐发出哀求。
曲长乐收起笑容，不做言语，伸手扣在宁翠微的脸上，用力把他的脑袋掰了下来。
宁翠微身体碎开了，而这一次，他没有在其他地方重生。
一块块身体碎片变成了如同玻璃一样的物体，映出宁翠微和林姓偏将从出生到死亡的点点滴滴——他们所有记忆都在这里。
看着那些画面，曲长乐只是向前伸出了手，用力抓握。
正如他之前猜测的一样，宁翠微在替代林姓偏将后，就全盘接收了林姓偏将的记忆。
而他杀死宁翠微，就能得到那两人的全部记忆。
纯白空间内忽而生出一只无形大手，把所有记忆碎片都收拢起来，捏在掌中。
宁翠微所掌握的法术就隐藏在那些记忆之中，只要接收这些记忆，他便可得到武术之外的其他力量。
可是——
“我不需要这种软弱的东西来污染我的记忆！”
曲长乐五指紧握，虚无大手同样也将所有记忆碎片捏实。
一个‘人’，是由他从出生开始受到的教育、接触的人和物，以及人生经历构成的构装体。
如果曲长乐接收了这些记忆，得到了其他人的人生感悟，那他还是他吗？
所以，曲长乐宁愿将其舍弃！
他就是他，一个纯粹无比的曲长乐！
“……呼！”
曲长乐眨了一下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回头望去，宁翠微的脑袋刚刚落地，他那身体爆成的血雾还在飘扬。
直到这一刻，曲长乐才接到了小神童手表的通知。
【请用户在十五分钟内到达指定地点，借助空间裂隙撤离】
终于结束了……
曲长乐看了一眼周围呆滞不动的人，深吸一口气，腾空而起，离开林府。
如果不出意外，那个幻境应该是由他和宁翠微的记忆共同构成，那么这个世界的现实应当也能与幻境有所映射。
曲长乐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之前给他指路的乞丐，蹲下问道：“你叫做安青山，是吗？”
乞丐一愣，“大、大师怎知？”
果然！
于是，曲长乐说道：“二十多年前，林员外曾带兵屠过一个村落，杀良冒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