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我听到些事情,不知道真假。”
“什么事?”
陈大勇有些尤豫,“厂里有些风言风语,说是”
“说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不少人在说,上面有领导对咱们轧钢厂不满,好象可能要影响厂里升级的事情。”
“不可能!”
李向东第一时间就摇头,他这几天一直跟厂里联系,前后变化不大。
再者,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厂房、生产线都已经快落实完毕,人员也扩充了两三千人。
这怎么可能说不升级就不升级?
不对!
李向东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你是说”
“现在厂里有在传上级领导对金书记不满。副科长怕影响,已经暗地里教育了不少人,但这种事,我们也没办法。”
李向东眉头紧锁,这个时间点要动金光?
“厂里知道吗?”
“不清楚,副科长应该没有上报吧。”
“恩,这些事也不是我们该掺和的,听上面通知吧。”
李向东尤豫了一下,又问道:“我家里我爸有托什么口信吗?”
陈大勇一愣,“没有。”
“不过,厂里这段时间空闲了不少,几乎都没怎么加班,我听说那老大哥的几个专家正在闹情绪,都没时间组织职工们学习了。这不,之前一直加班,这个月,厂里干脆给每人都批了俩天假。”
“日尔科夫他们吗?因为什么不会是因为这些机器吧?”
“这事我不清楚,可能陈科长知道的更多吧。”
李向东点点头,没再问。
等陈大勇带着保卫员们收拾的工夫,他回隔壁去找陈文斌。
只是推开门一看,就哭笑不得。
只见陈文斌正在呼呼地打着呼噜,睡着正香,连鞋子都没有脱。
看天色渐晚,干脆又回去隔壁,招呼上陈大勇跟另外一个保卫员。下了楼,朝着不远处的饭店去,打包了足够的饭菜回去。
半个小时之后,被推醒的陈文斌迷迷糊糊地对付了两口,又继续沉沉睡去。
陈文斌睡下了,但李向东还有事。
“大勇,现在设备还在车站里,虽然不太可能会有人再来搞破坏,市局也有人安排。但这毕竟还是咱们自己的事,我还是放心不下。
在陈工他们没有回来前,我们安排一下值班。”
李向东直接安排了两个保卫员,今晚跟着他去火车站值夜。
“陈科长这边带了两万钱块,虽然在招待所,但该有的警剔不能少,你们剩下的人注意警戒。”
李向东虽然不觉得陈文斌带来的东西会用的到,但还是那句话,万一呢?
不管用不用得上,他作为保卫科长,保卫人和物的安全,责任在他。
不容有失。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
上午的时候,陈文斌也闲不住,一晚的休息他又恢复如初,可能是因为有李向东在的原因,压力全然不在,还有空开起玩笑。
“向东啊,你是不知道,你不在厂里,那日尔科夫,可老念叨你,说没人陪他喝酒,天天在厂里打听谁能喝,都喝趴下好几个职工了。”
李向东却没功夫闲聊,直接问:“现在厂里这么闲?”
陈文斌一愣,苦笑着:“你都知道了?”
可转念一想,点点头,“也是,这事也瞒不住大家。你也知道,当初请这三位来,本就是为的忙乎厂里生产线的事。
“这次设备被劫,耽搁了小一个月,他们有些闹情绪。
“加之生产线安装到了尾声,就有人觉得既然都是剩下的工作,有东北支持的同志在,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就提出来想让专家们去京城其他厂也指导指导生产。
“如果不是金书记坚决不同意,加之部里也知道影响不好,这事就一直没定下来。”
“调走?不是说好是六个月的吗?”
陈文斌叹了一口气。
“唉,有些情况,总之有些微妙,上面有些人的意思是趁着老大哥专家还在,能多帮一些厂也是好的。
“外事部门的同志,这些天来咱们厂也频繁起来,只不过,日尔科夫他们虽然有些不满,但也也没有主动提出来要走。”
李向东想了想又问道:“有哈市那边的压力吗?”
“这倒没听说。向东你是知道点什么吗?”
“没什么。”
李向东摇摇头,没展开说,他相信老首长不会做这种事,只要不是哈市这边,那在京城内部,那就是工业系统自己的事。
这种牵扯到内部利益分配的事,最容易被人钻空子。
归根到底,京城援助过来的专家太少,每一个都是香饽饽。
轧钢厂这段时间动静不小,又是升级、又是新设备、又是专家援助的,眼红的当然不在少数。
这就是异军突起带来的弊端。
像轧钢厂这样公私合营改造过来的厂,历史遗留问题很多。对待这些工厂,不管是京城还是地方,都是保持谨慎的。
像轧钢厂,如今还有不少股份是属于娄半城的。
他现在虽然不管事了,但影响还在。厂里不少老人对他还是听话的。
如果不是金光的坚持,这种机会轮也轮不到轧钢厂。所以,不得不说,金光的厉害之处。
之前轧钢厂是正常升级都有困难,一波三折的。现在呢?直接变成了部里重点扶持的单位,重要性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语。
各种帮助,短短一两个月,就给一口吃成了胖子。
要不是轧钢厂在金光的带领下,上下齐心,硬是憋着一股劲,把这事给啃了下来。
别问李向东为什么这么清楚,家里三职工,最真实的情况他是一清二楚的。
这也是即便他跟金光有些不对付,他还是尽心尽力办事的原因所在。他也想为国家建设尽力。
到了下午,刚过三点。李怀德他们终于回来了。
“陈工,你怎么这副模样了啊!”
看到陈国梁这副憔瘁的样子,大家都惊了,陈大勇更是一脸难以置信。
李怀德看了看陈国梁,是既佩服又无奈,“陈工听到设备已经找回来,直接拔了针头。我们实在拗不过,连夜坐车赶路,哈密虽然不想迪化那么远,可到兰市来还是太远了。
“陈工中途身体一度再次不好,我们还是在玉门找了大夫临时又让陈工吃了一副药。”
“我没事。”
陈国梁身声音有些沙哑,“设备呢?”无奈,陈文斌只好带着他朝着车站仓库走去。
等其他人走开,李怀德点燃一根烟,挠了挠凌乱的油头,“向东,厂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恩?”
李向东意外地看着李怀德,这厮什么时候也这么敏感了?
“陈工在玉门向厂里发了一封电报,看完之后,他就变得急躁起来,本来我都联系好了,想安排他在医院住一晚的。结果愣是加快速度,不仅把在玉门浪费的时间补回来了,甚至还提前到达。”
李向东一寻思,模糊道:“这事,你找陈文斌更合适。”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