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德的话,让李向东感到诧异,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李怀德,这么多愁善感和脆弱。
当然,能在后世混得风生水起,李怀德的城府自然不会这么浅。
但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李向东知道,他的内心很不平静。
“老李。”
李向东看着远方,没有看他,“时间还充裕,急不得。你要相信我们的同志。”
说完,拍了拍的肩膀,丢掉烟头,脚踩灭,然后又进屋去。
李怀德一个人在屋外愣了神。
“怎么样?”
公安干事摇了摇头。
李向东没感到失望和意外,只是笑着跟调度员说道:“同志,这次真是太麻烦你了。
“但是你也知道,这件事非常严重,不仅仅是我们厂里,工业部和公安部里都在关注,而且涉及到大宗物品运输,离不开铁路。
“从迪化要想把东西运出去,必然要从兰市出发。
“如果真的就在眼皮子底下让人把东西运出去,这件事,可真的就难以收场了。
“咱们兰市站才成立不久,就跟这样严重的案子牵扯到,结果会是什么样,不用我说,您也清楚。”
李向东这么一说,那调度员瞬间麻爪了,刚才那不耐烦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这可真的和我们没有关系啊!”
调度员声音有些颤斗,脑门上的汗水一下子就出来了。
“同志,同志!”
李向东连连喊了两声,才让他冷静下来。
“您误会了,没人说站里有问题,这不是你的责任。我只是说,如果真的出事,一切就都很难说,毕竟这批设备牵扯到老大哥的援助项目。”
“啊?”
谁知不只是调度员慌了,那公安干事也慌了。
李向东哭笑不得,“总之,这几天真的要麻烦您,帮着留意一下,如果有异常的情况,及时给市公安局报个信。”
李向东倒不是故意吓他们,而是事情真的很严重,这事可大可小,如果最后真的找不回来或者很久之后才找回,部里一旦大事化小,那其实都还好说,无非就是延期轧钢厂升级,或者金光被牺牲掉。
但别忘了,这批设备是老大哥产的,全程参与安装落地的还是老大哥的专家,如果他们要是闹,那就不是工业系统内部的事,那就是牵扯到外事。
外事是第一部,现在这个时期,可以说一切都要给外事让步,这事搞不好能到海子里,成为典型被严抓。
那从采购、运输、组装一整条在线的,都要担责任。
系统出现漏洞,绝非小事。
“唉,好,好!您放心,这事我们车站一定好好配合!”
李向东笑着一伸手,“同志,那就拜托您了。”
调度员赶紧站起来,跟李向东握了握手。
出了门,看到李怀德还在发呆,李向东喊了一声:“老李,走了!”
“啊?唉!”
李向东摇了摇头,还是得靠他自己啊。
再次回到市局。
看到陈国梁也在,李怀德连忙问道:“陈工,金书记有什么指示吗?”
李怀德从没象现在这样期待金光的指示,到了兰市才发现,他好象什么都做不了,不是他李怀德无能啊,是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谁知陈国梁叹了一口气,“唉,这两天,金书记天天往部里跑,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告诉我,如果这两天在兰市没有任何线索,立马出发去迪化。”
听到要去迪化,李向东本能地反对。
他已经打听过了,现在去迪化,需要坐车先去玉门,然后在玉门搭车去迪化。
或者,在兰市直接找一台车自己开车过去,但这么远的路,如果没有关系和介绍信,光路上的加油问题都解决不了。
这可是将近两千公里的路啊!
随便路上出点什么事,那真的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么远,坐大卡车一路颠过去,他受得了,陈国梁和李怀德这两个老弱病残也撑不住。
最关键的,这么远,过去起码要十多天,一旦对方从其他地方到了兰市,直接上车,那可就追悔莫及。
别看现在市公安局和车站好象很配合,可问题是,你有关系,别人难道就没有关系了?
到时候,你人不在兰市,离得这么远,光靠电报,后悔都没地儿去。
“不行!不能离开兰市!”
李向东严肃地拒绝了。
“可是,向东,这是金书记的指示!”
陈国梁皱着眉,对李向东的坚持很不理解,“如果迟迟没有结果,那咱们可就真的眈误厂里的大事了!”
“陈工,厂里再着急,也不能乱了阵脚,请你相信我的判断,他们一定会来兰市的!”
“你!就这样干等的,如果对方不来兰市,我们就晚了!我同意金书记的意见!怀德同志,你呢?”
“我”
李怀德苦恼的左右不定,他虽然很愿意相信李向东,可他赌不起得罪金光的后果,再者,他也不敢确定这设备就一定会到兰市来。
“向东,如果对方直接把东西拉到下一站怎么办?”
李向东眉头紧蹙,很是别扭地看着这两人,这特么才到兰市第一天,这么着急干什么?
这批设备特么的还能留在新省喂沙子吗?
“不行!我不同意去迪化!”
“李向东同志!这是金书记的命令!”
“陈国梁同志!这是案子,我是保卫科的,这件事,我在调查,蛮干行不通!请你们相信我们的判断,也要相信我们兰市的同志!
“就这么两眼一抹黑地扎进茫茫戈壁滩上去,出了事谁负责?
“就算真的设备没了,难道还要再搭进去一个总工、一个后勤处主任,还有我们保卫科六个人吗?
“这批设备没了,难道就不能再买,难道就不能再联系外事部的同志帮忙协调吗?
“还有,你们好好想想,我们前面这么多设备难道不是从铁路运到京城的吗?难道他们就例外了吗?”
李向东的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陈国梁直接颓了下来,许久,叹了一口气,摆着手说道:“希望你是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