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勒着马缰绳,停在邓州城外三里地的土坡上,风裹着尘土打在脸上,带着股久违的土腥味。身后跟着的破蒙军弟子和丐帮弟兄们都勒住了马,黑压压的一片人影,沉默地望着前方那座残破的城池。
邓州这地方,我在历史书上见过记载,北宋时还算繁华,是襄阳外围的重镇,可经蒙古人几次洗劫,如今城墙塌了大半,城门歪斜着挂在铰链上,远远望去,像个没了牙的老人,透着股凄凉劲儿。情报堂的弟兄早就探过,城里的蒙古守军半个月前就撤了,跟着跑的还有不少原本依附蒙古的地方豪强,现在城里只剩下些躲在断壁残垣里的流民,还有些没来得及撤走的老弱病残。
“长老,咱们直接进城?”身边的李锐勒马问道。这小子是陈默牺牲后,我提拔起来的情报堂首领,年纪不大,才二十出头,眼神却透着股机灵劲儿,追踪、侦查的本事都是顶尖的,就是性子急了点。
我抬手按了按腰间的青铜丐钵,钵身传来一丝温润的触感,自从完全激活后,它就像个沉默的伙伴,总能在我需要的时候给点感应。这会儿它安安静静的,说明城里没有大规模的危险,顶多是些散兵游勇或者饿极了的流民。
“别急,”我勒转马头,对身后众人扬声说道,“弟兄们听着,进城后分三步走:第一,情报堂的弟兄散开侦查,把城里的情况摸清楚,尤其是流民聚集的地方和可能藏着粮草、水源的位置,有危险随时发信号;第二,破蒙军的弟兄负责警戒,守住四个城门和主要街道,不许任何人趁乱劫掠,遇到抵抗的直接拿下,但尽量别伤人;第三,丐帮的弟兄跟着我,先找干净的水源,然后搭建临时安置点,咱们带的粮草先分一部分给最困难的百姓,动作都麻利点,天黑前必须把基本秩序稳住!”
“得令!”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震得周围的尘土都簌簌往下掉。
我催马下坡,马蹄踩在松软的土路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进城的路不好走,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还有被烧毁的马车残骸和散落的兵器,偶尔能看到几只野狗在路边啃着不知名的东西,见我们过来,夹着尾巴跑了。
刚到城门下,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混合着腐烂的草木和排泄物的味道,让人忍不住皱眉头。城门洞子里蜷缩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有老有小,看到我们骑马过来,吓得赶紧往角落里缩,眼神里满是恐惧。
我翻身下马,让弟兄们先别往里冲,自己拎着马鞭走了过去。那几个人里,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抱着个瘦得只剩皮包骨的小孩,小孩嘴里不停地哼哼着,听着就让人心疼。
“老人家,别怕,我们是丐帮的,是来帮你们的。”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点,把手里的水囊递了过去,“喝点水吧。”
老头警惕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穿着统一服饰的弟兄们,嘴唇动了动,没敢接。旁边一个年轻点的妇人,大概是小孩的母亲,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你们……你们不是蒙古兵?也不是那些乱兵?”
“不是,”我摇摇头,指了指胸前的丐帮令牌,“你看,我们是丐帮,专门护着老百姓的。蒙古兵已经跑了,以后这邓州,又能过日子了。”
大概是“丐帮”两个字起了作用,又或者是水囊的诱惑太大,老头迟疑着伸出手,接过了水囊,先给怀里的小孩喂了两口,然后自己才猛灌了几口,长长的舒了口气。
“多谢……多谢大侠!”老头放下水囊,对着我作了个揖,“蒙古人半个月前就撤了,临走前把城里的粮食都抢光了,还烧了不少房子。那些豪强也跟着跑了,留下我们这些没处去的,只能在这儿等死……”
“老人家,你们别怕,”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带了粮食和药品,一会儿就给你们分。你知道城里还有多少人吗?都聚集在什么地方?”
老头想了想,说道:“大概还有个两三百人吧,大多在城中心的城隍庙附近,还有些躲在西边的破宅子里。城隍庙那边有口井,水还能喝,就是粮食早就没了,好多人都快饿晕了。”
我点点头,回头对李锐说:“你带几个情报堂的弟兄,去城隍庙和城西看看,把人数统计清楚,顺便检查一下那口井的水质,要是有问题,赶紧回来报。”
“好嘞!”李锐应了一声,带着三个弟兄快步往里走了。
我让丐帮的弟兄们把马背上的粮草卸下来,就在城门附近搭建临时灶台,先煮点稀粥给百姓们填肚子。破蒙军的弟兄们则分成四队,分别守住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开始在城里巡逻。
我跟着几个丐帮弟兄往城隍庙方向走,城里的景象比我想象的还要惨。街道两旁的房子大多塌了半边,只剩下断墙残壁,窗户上的纸早就没了,露出黑洞洞的窟窿,像一只只眼睛,默默地看着我们这些外来者。路上偶尔能看到饿死的流民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只能让人先找地方暂时掩埋,免得引发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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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就听到前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和咳嗽声。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了城隍庙。这城隍庙也遭了殃,屋顶塌了一大片,神像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院子里挤满了人,大多是老弱妇孺,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看到我们过来,都停下了动作,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们。
“大家别怕,我们是丐帮的,是来送粮食和药品的!”我扬声说道,让弟兄们把带来的米袋打开,开始生火煮粥。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院子,原本死气沉沉的人群一下子有了点生气,不少人慢慢围了过来,虽然还是有些警惕,但眼神里多了些期盼。
我走到那口井边,看到几个妇人正拿着破碗往桶里舀水,水看起来还算清澈,但我还是不放心,从怀里掏出一小块明矾——这是我们出发前特意准备的,用来净化水质。
“大姐,这水先别喝,”我走过去说道,“我加点东西,净化一下再煮,喝了干净的水,不容易生病。”
那几个妇人愣了一下,还是把桶递了过来。我把明矾敲碎了一点放进去,搅拌了几下,然后对她们说:“等会儿水沉淀一下,把上面干净的水舀出来用。”
其中一个妇人看着我,小声问道:“大侠,你们……你们真的会一直帮我们吗?我们现在没地方去,也没东西吃,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语气里满是焦虑和无助。
我抬手让大家安静下来,大声说道:“乡亲们,大家听我说,蒙古兵已经被我们打跑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欺负你们了。我们丐帮不仅会给大家送粮食、送药品,还会教大家种地、织布,帮大家重建家园。只要大家肯出力,以后就能有饭吃、有衣穿,就能在这里好好过日子!”
“种地?”一个老头皱着眉头说道,“大侠,你不知道,城里的田地都被蒙古人糟蹋了,好多地方都种不了庄稼了,就算种了,万一蒙古人又打回来怎么办?”
我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笑着说道:“老人家,你放心,我们已经收复了邓州、唐州这些地方,会派重兵防守,蒙古人想打回来没那么容易。至于田地,我们带了改良的种子,还有新的耕种方法,就算是贫瘠的土地,也能种出粮食来。而且我们会组织大家开垦荒地,兴修水利,以后就算遇到灾年,也能有收成。”
我说着,让身边的丐帮弟兄把带来的一袋麦种拿过来,抓了一把递给老头:“你看,这是我们改良过的麦种,比普通的麦种产量高,还耐旱,只要好好种,秋天肯定能有好收成。”
老头接过麦种,放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眼神里带着怀疑:“这……这能行吗?我们种了一辈子地,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种子。”
“行不行,咱们种了就知道,”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让懂耕种的弟兄教大家怎么种,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施肥,保证让大家学有所成。而且我们还会搭建工坊,教妇女们织布、做鞋袜,织出来的布可以自己穿,也可以卖给我们,换粮食和生活用品。”
我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周围的百姓们渐渐安定下来。这时,李锐带着人回来了,走到我身边低声说道:“长老,城里的情况摸清楚了,总共还有二百八十七个人,其中老人和小孩占了一半多,还有三十多个受伤的,大多是被蒙古兵打的,还有些是饿坏了身子。城西的破宅子里藏着十几个散兵游勇,是之前蒙古兵留下的,手里有兵器,不过看起来也饿了好几天了,没什么战斗力。”
“受伤的弟兄们先照顾起来,”我沉声说道,“让医疗队的人赶紧过来,给他们包扎伤口,喂点药。至于那些散兵游勇,你带几个破蒙军的弟兄过去,劝他们投降,放下武器的可以给他们饭吃,要是反抗,直接拿下,别让他们在城里作乱。”
“好嘞!”李锐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我看着院子里渐渐热闹起来的景象,心里稍微松了口气。煮好的稀粥散发着香气,弟兄们把粥分到一个个破碗里,百姓们排着队,一个个端着粥,小心翼翼地喝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个之前抱着小孩的老头,给孩子喂完粥,又端着自己的碗,走到我面前,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大侠,多谢你们,要是没有你们,我们祖孙俩早就饿死了。”
我赶紧扶住他:“老人家,不用谢,保护百姓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等田地种起来,房子盖起来,你们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正说着,一个破蒙军的弟兄匆匆跑了过来,对着我抱拳道:“长老,李首领那边得手了,那些散兵游勇都投降了,还缴获了十几把刀和几副弓箭。李首领问,这些俘虏怎么处置?”
“先把他们关起来,”我想了想说道,“让他们干点力所能及的活,比如清理街道、掩埋尸体,等他们表现好了,再考虑要不要放了他们。另外,告诉李锐,让他派人去城外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的流民,要是有的话,就派人去通知,让他们都来邓州,我们这里有吃的,有住的,只要肯干活,就能留下来。”
“是!”那弟兄应了一声,转身跑了。
我在城里转了一圈,看着弟兄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有的在搭建临时帐篷,有的在清理街道,有的在给百姓们看病,还有的在教妇女们怎么用简易的工具织布。青铜丐钵一直安安静静的,偶尔传来一丝温暖的触感,像是在为我加油鼓劲。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城里点起了篝火,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疲惫却充满希望的脸。我坐在城隍庙的台阶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感慨万千。想我一个现代的历史系研究生,穿越到南宋这个乱世,从一个最低阶的污衣袋弟子,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为丐帮的执法长老,江湖抗蒙联盟的核心人物,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也看到了太多的人间疾苦。
蒙古人的铁蹄踏碎了多少家园,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我之所以拼尽全力抗蒙,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传功钵的使命,更是为了让这些无辜的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让华夏文明不至于被异族践踏。
“在想什么呢?”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我回头一看,是苏晴。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轻轻披在我身上:“晚上风大,小心着凉。”
我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看着这些百姓,觉得我们做的这一切都值了。你怎么来了?四川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
苏晴在我身边坐下,点了点头:“嗯,峨眉派的弟子已经接管了四川的防务,静玄师太让我过来看看你这边的情况,顺便给你带点药品和物资。没想到你这里已经搞得有声有色了。”
“都是弟兄们给力,”我说道,“不过现在只是刚开始,要做的事情还很多。邓州是襄阳外围的重镇,我们得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坚固的堡垒,同时也要让这里成为流民的安置点,让更多的人能有个归宿。而且,我们还要招募流民加入破蒙军,补充兵力,这样才能更好地对抗蒙古人。”
苏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敬佩:“林越,你总是能想到这么多。我听说你要在这些失地推广现代农业技术,还要建立军工坊,这可是件大事,需要很多人手和物资吧?”
“确实不容易,”我叹了口气,“不过慢慢来,总会好起来的。现在花剌子模国在西边牵制着蒙古的兵力,我们有了喘息的机会,就得抓紧时间提升实力。这些流民都是很好的劳动力,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就能创造出巨大的价值。我们教他们种地,解决粮食问题;教他们做工,解决物资问题;招募他们参军,解决兵力问题,一举三得。”
苏晴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带来的物资里,有不少峨眉派秘制的伤药,还有一些布料和针线,正好可以给这里的百姓用。另外,静玄师太还让我带话,说峨眉派愿意派一些弟子过来,帮忙照顾伤员和教百姓们织布。”
“那太好了,”我高兴地说道,“有你们帮忙,事情就好办多了。对了,你一路过来,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蒙古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暂时没什么大动静,”苏晴说道,“花剌子模国和蒙古打得正凶,蒙古人分了不少兵力去西边,南边的压力确实小了很多。不过我听说,蒙古的一些贵族对窝阔台大汗的决策有意见,内部好像有点不稳,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机会。”
我点了点头:“内部不稳就好,这样他们就没心思南侵了。我们得抓住这个机会,尽快把邓州、唐州这些失地巩固好,然后再图后续的发展。等我们实力足够了,不仅要守住南宋的疆土,还要把蒙古人赶回老家去,让他们再也不敢来侵犯。”
苏晴看着我,眼神里闪烁着光芒:“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从认识你到现在,你创造了太多的奇迹,襄阳保卫战、平定净衣派叛乱、漠北夺魂晶,还有现在的收复失地、安置流民,你总是能在绝境中找到出路。”
我笑了笑,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没那么厉害,都是靠大家的帮忙。没有丐帮的弟兄们,没有江湖抗蒙联盟的支持,没有你和耶律帮主他们,我一个人什么也做不成。”
“话是这么说,但你总是那个带头的人,”苏晴说道,“你给大家指明了方向,给了大家希望。你看这里的百姓,他们之前都快绝望了,可是现在,他们眼里有光了,这都是你的功劳。”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篝火旁,几个小孩正在跟着丐帮的弟兄们学唱歌,虽然唱得不成调,但脸上满是笑容;几个妇人围在一起,手里拿着针线,跟着峨眉派的弟子学织布,嘴里还说着话,时不时传来几声笑声;还有些年轻力壮的汉子,正在跟着破蒙军的弟兄们学习基本的格斗技巧,一个个神情专注。
这就是我想要的景象,百姓安居乐业,弟兄们齐心协力,大家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虽然前路依然充满坎坷,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对苏晴说道,“我打算明天就开始组织百姓开垦荒地,你能不能让峨眉派的弟子帮忙教大家怎么辨识土壤,还有怎么播种、浇水?另外,我还想在城里建一所学堂,让孩子们能学点文化,也让大人们学点算术、卫生知识,这样以后不管是种地还是做工,都能更方便。”
“没问题,”苏晴立刻答应下来,“峨眉派的弟子里,有不少人懂这些,我让她们明天就开始教。学堂的事情也包在我们身上,我们可以帮忙搭建教室,还可以派几个识字的弟子来教书。”
“那真是太感谢了,”我说道,“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苏晴笑了笑:“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们是盟友,更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夜色渐深,篝火渐渐弱了下去,百姓们大多已经睡了,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脸上带着安稳的笑容。丐帮的弟兄们和破蒙军的弟兄们还在轮流站岗,警惕地守护着这座刚刚恢复生机的城池。
我和苏晴坐在台阶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谁也没有说话。风从城外吹进来,带来了田野的气息,也带来了希望的味道。我知道,从明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