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殿内,火光摇曳,将祖巫们庞大的影子投在粗糙的石壁上。
烛九阴眼中时光长河虚影缓缓流淌,他沉默片刻,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战,此人乃巫人出身,却自创战天斗地诀,走的虽是仙道,骨子里那份好斗与悍勇,却与我巫族儿郎无异。”
他抬起头,看向座下的刑天:“刑天,你亲自走一趟。带上我的信物,也带上诚意。
告诉他,巫族的大门,永远为流淌着盘古血脉的战士敞开。
他若愿来,巫族的战技库、煞气淬体之法,皆可为他开放。他若不愿也不必强求,只说我巫族敬他是一条汉子,战场之上,各凭本事。”
刑天起身,抓起一旁的干戚,咧嘴一笑,眼中战意微闪:“明白。这等人物,用阴谋诡计去拉拢,反倒是侮辱。我这就去。”
另一边,东海妖圣宫内,气氛则阴郁许多。
鲲鹏高踞座上,指尖一缕阴阳二气捻动,他眯着眼,缓缓道:“垚融合五彩神牛血脉,却以人心御妖力,更悟了地仙之道。有趣,实在有趣。”
他看向下首一名身形佝偻、眼泛绿光的老妖:“地蜃,你去。不必提什么妖族大义,那套对他无用。”
“告诉他,妖教有洪荒万族最齐全的血脉天赋图谱,有助他进一步纯化、掌控乃至超越自身融合血脉的秘法。”
“他若对‘融合’之道真有追求,妖教能给他的,远比人族自己摸索要多。”
地蜃嘶声应道,身形化作一缕青烟,融入地面消失不见。
几乎在同一时间,洪荒各处,一道道或明或暗的目光,都投向了人族那五颗骤然升起的耀眼新星。
首阳山,八景宫外的山道上。
遂初正对着丹炉中跳跃的不灭道火沉思,忽觉周围清气萦绕。
一道平和淡漠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火候精纯,以神为引,以念为柴,已近丹道‘神炼’之境。人教丹经阁三层,有《离合丹枢》三卷,或于你有益。”
遂初抬头,只见玄都大法师不知何时已站在几步之外,手中托着一枚非金非玉的令牌,面色无波。
没有招揽,没有条件,只有最直接的“道”之馈赠。
遂初略一迟疑,双手接过令牌,躬身一礼:“谢过道兄指点。
玄都微微颔首,身形便如清风般散去。
东海之滨,一座正在构建的庞大战争堡垒雏形之上。
巢曦指尖流光飞舞,勾勒着繁复的阵法纹路。一道爽朗的笑声由远及近:“妙哉!将固守之‘巢’化为征伐之‘垒’,有巢氏之道,被你用活了!”
剑光敛去,多宝道人现出身形,眼中满是赞赏:“我截教阵道,最擅变化与杀伐。你若有兴趣,金鳌岛藏经阁随你进出。对了,”
他抛过一枚剑形玉符,“遇到阐教那些古板家伙刁难,捏碎它,自有人来帮你‘讲道理’。”
他挤了挤眼,不等巢曦回应,便又化作剑光冲天而起,留下一句:“通天师尊说了,顺心意而为便是大道,我截教,就欣赏你这般敢想敢干的!”
昆仑山,玉虚宫派来的是玉鼎。
他并未直接去见青昊,而是在青昊经常论道的一片竹林外等候。
待青昊与几位同道探讨完毕走出,玉鼎才上前,执礼甚恭,尽显阐教气度:“青昊道友有礼。贫道玉鼎,奉玉清师尊之命而来。”
“道友博采众长,天资卓绝,然万法虽通,需有主干。”
“我阐教顺天应人,最重根基梳理与大道正宗。师尊言。”
“若道友有意梳理自身所学,明晰道途主次,玉虚宫愿提供‘元始道藏’参悟之机,内有祖师梳理洪荒万道脉络之心得。”
言辞恳切,条件诱人,却又带着阐教特有的、对于“正统”与“次序”的强调。
西方,灵山来的是一位面生的菩萨,宝相庄严,手持净瓶。
他寻到青昊时,并未直接谈及修行,而是轻叹一声:“睹道友风采,便知人族气运勃发,英才辈出。然洪荒杀劫渐起,众生皆苦。”
“我西方之法,虽于杀伐进取或稍逊,却最擅稳固心神,超脱烦恼,于万丈红尘中保一点灵台不昧。”
“道友兼容并蓄,海纳百川,当知刚极易折,盈满则亏之理。灵山有一处‘八宝莲池’,池水可涤心尘,或可助道友在万千大道中,寻得内心真正安宁之所。”
言语间充满了悲悯与诱惑,直指修行者最深处对“道心”稳固的渴求。
甚至天庭亦有动静。
紫微大帝座下一位星君,携一道星光缭绕的敕令而来,语气平和却带着天庭特有的威严:“青昊道友连番大捷,扬我洪荒生灵之威。”
“天帝虽在闭关,天后亦有关注。特赐下‘诸天星鉴’一副,鉴内收录周天星辰运转之妙,于推演、悟道有奇效。望道友善用,早日堪破大罗玄奥,更上层楼。”
短短时间内,五位新晋大罗的周围,已然暗流涌动。
巫族的直接、妖教的务实、人教的淡然、截教的洒脱、阐教的规整、西方教的迂回、天庭的堂皇
洪荒各大势力的触角与风格,在这小小的接触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战扛着混铁棍,看着眼前战意澎湃却目光清正的刑天。
又看了看手中那枚带着洪荒大地厚重气息的巫族信物,咧开嘴,笑容有些复杂。
垚抚摸着地蜃留下的一片记载着古老血脉符文的骨片,感受着其中与自己隐隐共鸣的妖力,望着东方,沉默不语。
而处于风暴眼之一的青昊,面前虽已空无一人,但袖中指尖轻轻拂过几份截然不同的信物。
剑形玉符的锋锐、万象归宗令的厚重、莲池清心的柔和、星鉴的浩瀚。
他抬头望天,眼神清澈依旧,却似乎有无数玄奥在演化,似有纯真,又有度过无穷岁月的沧桑。
心中自语:容纳百川,吾走的道并非融合,而是驾驭,人皇之道才是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