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离开之后。
之前被护卫疏散的食客,还有旁边的小摊贩纷纷凑拢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发表自己的意见。
“老杨头,你拜的哪门子财神,刚才那个富贵小姐给了你多少赏钱?”
“肯定不少的。”
“人都走了一会儿了,老杨头还像个呆头鹅,动都不动呢告诉我们,让我们也沾沾喜气呗。”
三分玩笑,七分嫉妒。
这边都是日子过得苦水里泡的人,吃完这顿找下顿,眼见从前的苦兄弟突然交了好运,怎么会开心?
有人已经做琢磨起了借钱。
就听——
“和赏钱没关系。”老杨头头摇的像旁边摊子的拨浪鼓似的,“是刚才那位和我说粮价会跌你们说有没有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真是这么说的?你不会饿的脑袋发昏听错了吧?”
“不可能,我家门口那个粮铺子一天涨三回价!狗娘养的东西,还每人限购一斗粮,就是怕少赚了半个大子呢。”
北平人这些年经多了风霜,自认比外地人见识广,才不肯轻易相信有这种好事,那些粮商都吃人不吐骨头的。
有人却迟疑道:
“其实刚才那位我认识,苏宁,城内算得上号的人物,总不能闲着没事和老杨头逗闷子吧?”
竟然是苏宁!
这个名字在场人十有七八听过,有的是因为那场轰动的葬礼,有的是因为化肥,有的是因为市井流传的富豪亲戚寻亲穷苦人飞黄腾达的故事。
更多要归功于这段时间,小报、茶馆、相声这些舆论轰炸。
虽然苏宁的形象是不咋好,可反过来她的有钱有势也深入人心了啊——反派不够厉害,不够嚣张,怎么惹人厌呐?
带着希冀的声音响起:
“如果如果粮价真能跌的话就好了,我也不贪心,比常价高一半都行,锅里多加两瓢水也能活下来。”
能活着就行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苏宁说的话,很快一阵风似的传到粮商集团耳中,当天碎了不少瓷杯,这才说完就被打脸自然是不好受的。
“疯了!这个疯女人。”
“姓陈的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次次都砸那么多钱,这个女人,怕不是想当市长夫人想疯了。”
“去查她的银行流水。”
一阵兵荒马乱后。
却发现,苏宁这段时间进出账都很正常没什么大波动——当然,指的是对她而言的大波动,看了账心虽然放下大半,酸味却涨潮似弥漫了上来。
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钱!
老者摆了摆手:
“好了,知道她没有大额出账就行,看来只是年轻人心生恻隐随口乱说,估计到晚上就忘了这件事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找个机会试探试探,必要时刻,也可以拉她进场来的苏宁本也是有资格掺和的。”
他们这些人之前也不都是干粮食生意的。
只是嗅到了发财机会。
听到老者这么说,这些人心里也安稳了下来,是啊,苏宁是什么人?说一句冷酷无情都不为过的,在座有人自恃人品比她还要好些呢!
这些算计和嫉妒。
苏宁没有亲眼见证但也能猜到一二,不想被人烦,特意减少了外出频率,可总有推不开的事情。
这是一场慈善晚宴。
名义上,是筹谋资金救济因为战争流离失所的平民百姓,主办者是社交界的活跃的几位名媛,参与者甚多。
虽然给苏宁递了邀请函,但没人觉得能请动这个大佛——最多就是那位商女士出场捐点钱或者古董珠宝。
所以,标志性的车队出现时。
从主人到宾客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没有消息说苏宁会过来啊?”
有人半开玩笑似的道:
“难道是心疼我们的钱包,所以才瞒的这么好,也是难为主人家了。”
几位名媛心里苦啊。
她们也不知道苏宁会过来啊,这就是一场普通的慈善晚会——比这次更盛大更重要的宴会不知凡几。
苏宁何曾赏脸过?
因为运气。
车内,苏宁没有急着下车,伸手默不作声的打了个哈欠,好困,“该死的,为什么粮船早到了几天?”
她狠狠的抱怨。
任谁熬了个通宵准备美美睡懒觉,被薅起来上班工作,也会像她这样的,也幸好林森足够给力能扒拉出这场慈善宴会,至少睡了两个小时。
“现实又不是游戏,怎么可能没有误差?”
系统更大声的反驳回去,它已经摸清了和苏宁的相处之道——就是绝对不能示弱道歉。
不然,哼哼苏扒皮上线。
“而且,这明明是宿主你自作自受。”
“想要更多就要付出更多。”
苏宁却承认了,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和那些大粮商虚与委蛇一番,顺便赶在大批粮食到来之前,把查抄的粮食高价卖给他们。
——赚的这笔钱可是她自己的。
为了以后的富婆生活,少睡一点也没关系。
笃笃笃。
窗户被敲响,柔和低沉的男声响起:“小姐,您等的那些人到了。”
“嗯。”
苏宁随意的往外看去,还没多久,原本疏散的街道,已经挤满了黄包车和少数的轿车,她等的那些大粮商也在其中。
看来这段时间是很着急了?
着急确认她的态度。
无数或明或暗的目光下。
林森打开车门,六月的阳光正烈,巨大的绸缎黑伞撑开,伞面缓慢移动,露出底下的苏宁。
那张冷漠素净的脸出现。
标志性的目中无人。
无视所有想过来打招呼的人,径直向前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人群才爆发出一阵喧嚣。
有冷嘲热讽的,说难怪她名声差成这样,到现在还不知收敛,也有利益相关所以为其辩解的。
甚至于,讨论她的着装衣饰。
为何看起来简单,穿在她身上却分外不同。
“江山代有才人出。”
姓孙的老者眯着眼睛,笑呵呵的偏过头和身边人说:“看到苏宁这样的年轻人,才知道自己老咯,没那份朝气了。”
身边人连忙恭维起来。
他心中舒坦。
正要进去找苏宁好好“聊聊”,突然看见孔家少爷,一身正装,急匆匆往前走,目的很明确是朝着苏宁过去的。
极为诧异。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这位金贵的孔少爷可是在苏宁身上狠栽了跟头,被骗得团团转,前期投资都打了水漂,现在是怎么回事?
自然有人为他解释。
听完,孙姓老者张开没有几颗牙的嘴笑了:“现在没有意思没关系,门当户对,又是正年轻的少男少女。”
“所谓烈女怕缠郎,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听到喜讯了,何况女子矜持,谁知道真实心思如何呢?”
身边人张了张嘴。
他眼神好,清楚的看见门内,孔少爷连苏宁的一米之内都接近不了,被其不离身的保镖强硬隔开。
所以——苏小姐的真实心思就是讨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