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威尔士手指的方向,众人看到在峡谷一侧相对完整的岩壁上,距离地面约一人高的位置,有一个明显是人工精心开凿出的、黑黝黝的洞口。
洞口呈标准的拱形,边缘雕刻着早已被岁月磨蚀得模糊不清的、类似缠绕藤蔓与抽象太阳花纹的装饰。与周围天然的、粗糙的岩壁截然不同,这个洞口散发着一股更加强烈的、混合着陈腐、古老与一种直接触及灵魂的危险气息,仿佛一张沉默的、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巨口。
仅仅是凝视着它,就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有冰冷的视线从黑暗深处透出,扫过每个人的灵魂。
“要进去看看吗?陛下?”哈加尔摩挲着他那柄沉重的双刃战斧,脸上混杂着警剔和战士本能的跃跃欲试,“里面或许有出路,或者……别的什么。”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峡谷中显得有些沉闷。
韦赛里斯凝视着那幽深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洞口,【感知视野】如同无形的触手般全力探入。精神力反馈回来的信息复杂而模糊: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明显是人工开凿的殿堂空间,结构比外面看到的要复杂得多,他的精神力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复盖每一个角落。
但能清淅地感知到,那股一直萦绕在心头、隐晦而危险的能量波动的内核源头,就在那殿堂的最深处!那感觉,就象一颗在淤泥深处缓慢搏动的、冰冷而邪恶的心脏。
同时,他也“看”到了威尔士所惊讶的东西——在殿堂入口附近,靠近墙根的位置,堆积着一些闪铄着非自然光芒的物体——是黄金和宝石!数量虽然不算堆积如山,但也绝对可观,在绝对的黑暗中散发着诱人而诡异的光泽,如同黑暗中引诱飞蛾的火焰。
“里面有东西。”韦赛里斯沉声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他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警剔,“财富,以及……巨大的危险。大家小心,跟紧我,武器出鞘,保持最高戒备!里奥,注意头顶和两侧;威尔士,盯着我们的身后和影子!感觉不对,立刻示警!”
一行人如同即将踏入兽穴的猎人,更加小心翼翼,几乎是屏住呼吸,一个接一个地进入那拱形洞口。
里面是一条短促的、继续向下倾斜的廊道,空气仿佛更加凝滞冰冷,脚步声在狭窄空间内回荡,显得格外清淅。廊道尽头,微弱的光线扩张开来,便是那个巨大的、仿佛沉睡了万古的殿堂。
丹妮莉丝抱着米拉西斯,刚踏入殿堂范围,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里的空气不仅仅是冰冷,更带着一种粘稠的、仿佛能渗透进骨髓的恶意。与她之前在峡谷中感受到的那股古老、衰败但尚属“沉寂”的意志不同,此地的气息更加“活跃”,充满了贪婪与怨毒。
她怀中的米拉西斯首先发出了不安的呜咽,乳白色的鳞片微微竖起,不再象之前面对太阳浮雕时那般温顺共鸣,反而传递来一种清淅的恐惧与排斥感。它的小脑袋使劲往丹妮莉丝的臂弯里钻,试图躲避那无形的压迫。
站在她肩头的贝勒里恩反应最为激烈。这条青黑色的幼龙猛地绷紧了身体,颈部的棘刺根根倒竖,亮金色的竖瞳收缩成一条危险的细线,死死盯住殿堂深处那团最浓重的黑暗。
它不再是之前那种好斗的跃跃欲试,而是发出了低沉、充满威胁、仿佛来自远古掠食者本能的咆哮,喉咙深处有暗红色的火星不受控制地溅出,落在丹妮莉丝的皮肩上,烫出几个细小的焦痕。它在示警,在用自己初生的、源自血脉的龙威对抗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就连最为沉静、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瓦格哈尔,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它没有象贝勒里恩那样表现出攻击性,而是从丹妮莉丝的脚边人立而起,墨绿色的鳞片在昏暗中流淌着幽光。它那古老色彩的眼瞳完全睁开,里面不再是平日的深邃静谧,而是闪铄着一种极其罕见的、混合着警剔、厌恶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遇到天敌般的凝重。
它微微伏低身体,尾巴紧贴地面,发出一种频率极低、几乎无法听见,却能让靠近它的丹妮莉丝感到胸腔都在随之震动的嗡鸣。这是龙类在面对极度危险或亵读存在时的另一种应激反应,它们在用自己远比人类敏锐千百倍的感知,向丹妮莉丝传达着同一个信息——此地大凶!
“哥哥……”丹妮莉丝的心脏被幼龙们的反应揪紧了,她看着韦赛里斯等人的火把光芒在巨大的殿堂中显得如此微弱,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躁动的米拉西斯,另一只手轻轻按在焦躁不安的贝勒里恩的脊背上,试图安抚它们,同时也是在给自己查找支撑。
瓦格哈尔则无声地移动了一步,更加贴近她的腿侧,仿佛一个沉默的护卫,将她与殿堂深处那危险的源头隔开。
殿堂十分空旷,高大得超乎想象的穹顶完全隐没在深沉的黑暗之中,火把的光芒向上延伸不了多远就被吞噬,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与无助。
四周墙壁上依稀可见斑驳剥落的壁画残迹,似乎描绘着星辰运行、神灵创世之类的宏大场景,但色彩早已褪尽,只剩下一些模糊的、难以连贯的暗色轮廓,如同垂死巨人皮肤上的瘢痕。
支撑着穹顶的数十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石柱,表面雕刻着各种奇异的、半人半兽或半人半鸟的生物,它们空洞的眼窝仿佛在永恒地注视着这群胆敢打扰此地安宁的不速之客,冰冷的视线如芒在背。
而最引人注目、也最突兀的,是堆积在殿堂中央偏右位置的一小堆财宝。主要是各种造型古朴、带着明显手工捶打痕迹的金器——宽口的酒杯、深底的碗碟、粗犷的项炼和臂环,上面镶崁着早已黯淡无光、蒙尘复盖,却依旧能凭借其材质看出原本鲜艳色泽的宝石。
它们并非整齐摆放,而是如同垃圾般随意地散落在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均匀的灰尘。旁边还散落着一些零散的、边缘磨损严重的金币,上面压印的图案——似乎是某个戴着头盔的侧面像——早已模糊不清。
然而,在这些诱人财宝周围,半径约十英尺的圆形地面上,景象却异常诡异,与周围覆盖着均匀灰尘的地面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里没有灰尘,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厚厚的、如同流沙般细腻而苍白的沙粒,沙粒中混杂着更多的、灰白色的灰烬。
几具姿态极其扭曲、仿佛在极度痛苦中蜷缩成一团的骸骨,半埋在这苍白沙粒之中,他们的骨骼不仅覆盖着沙尘,更呈现出一种异常的、仿佛被彻底抽干了所有生命精华的灰败、脆弱和疏松,仿佛轻轻一碰,甚至是一阵稍大的呼吸,就会让它们彻底化为齑粉。
这些骸骨,象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触碰财富的可怕代价。
“金子!诸神啊,是金子!还有宝石!”队伍中那名来自潘托斯贫民窟、名叫奥托的年轻战士,终于忍不住低呼出声,眼中瞬间被最原始的贪婪光芒彻底占据。
连日来的艰苦逃亡、生死一线的恐惧,与眼前这唾手可得的、足以让他挥霍一生的巨大诱惑形成了剧烈反差,瞬间冲垮了他本就脆弱的理智堤坝。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三条幼龙异常激烈的警告反应。
“别动!奥托!回来!”韦赛里斯瞳孔骤缩,厉声喝道,他强大的【感知视野】清淅地“看”到那财宝周围的空间,萦绕着一股极其阴险、粘稠、充满了侵蚀与掠夺意味的能量场,那场域与整个遗迹弥漫的那股衰败怨毒的意志同源,甚至更加集中、更加恶毒!那苍白沙地,就是其力量显化的局域!
但警告来得太晚了!奥托的眼中只剩下那枚滚落在财宝堆边缘、在火把光下反射着诱人火彩、镶崁着鸽卵大小、切割粗糙却更显硕大的红宝石的金戒指。那光芒如同海妖的歌声,彻底迷惑了他的心智,吞噬了他最后一丝对未知危险的恐惧。
他发出一声近乎癫狂的、混合着狂喜和贪婪的低吼,一个箭步冲上前,身体前倾,右手五指贲张,迫不及待地抓向了那枚近在咫尺的戒指!
在他的指尖,刚刚触碰到戒指那冰冷金属表面的刹那——
异变陡生!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声响,奥托前冲的动作猛地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他脸上那混合着狂喜和贪婪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转化为极致的、无法言喻的惊恐,眼珠几乎要从眼框中迸出。
他张大了嘴,似乎想要发出凄厉的尖叫,却连一丝最微弱的音节都无法挤出,只有喉咙里发出“咯咯”的、仿佛被沙土堵住的怪异声响。
在所有人骇然欲绝的目光注视下,他伸出的右手,从触碰戒指的指尖开始,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肉眼清淅可见的速度,迅速失去所有的水分、弹性和生命色泽,变得干枯、萎缩、灰败,颜色迅速加深,如同在极度干旱的沙漠中风化了千年的枯木!
紧接着,这种可怕的、无法理解的“沙化”现象,沿着他的手指、手掌、手腕,如同瘟疫般急速蔓延而上!手臂上的皮肤和肌肉如同被放在烈焰上烘烤的橘皮,飞速地皱缩、干裂,然后直接崩解成细细的、灰白色的、毫无生命气息的沙粒,簌簌落下!
“呃……啊……救……”奥托的喉咙里终于挤出了几个破碎不堪、夹杂着无尽痛苦和绝望的气音,他绝望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臂在短短两三秒内,就从血肉之躯化为了飞散飘落的沙尘,然后是肩膀、胸膛……他整个人,就象一座用最劣质的沙土堆砌而成的雕像,被一阵微风吹过,从接触点开始,在无声无息中,迅速而彻底地崩溃、瓦解,最终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噗”的声响,彻底化作了一堆与周围地面那些苍白沙粒和尘埃毫无二致的物质。
只有那枚镶崁着红宝石的金戒指,失去了依托,叮当一声,清脆地落在那个刚刚形成的、属于奥托的沙堆之上,红宝石在火光下闪铄着妖异而冷漠的光芒,仿佛在嘲笑着生命的脆弱与贪婪的愚蠢。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窒息,诡异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和理解!没有鲜血喷溅,没有骨骼碎裂的声响,没有临死前的惨嚎,只有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个鲜活生命被某种无形力量瞬间抽干一切生机、彻底化为虚无的、近乎绝对的寂静画面。
这种寂静,比任何惨叫都更能摧垮人的神经。
“魔鬼的诅咒!这是恶魔的诅咒!”即使是久经沙场、见惯了死亡的哈加尔,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巨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连连向后倒退,脸上写满了惊惧。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杀戮范畴。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沿着脊椎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倒竖,紧紧握住手中的武器,惊恐万分地看着那堆刚刚无声无息“吞噬”了一个同伴的财宝和那片死亡沙地,仿佛那里盘踞着一条看不见的、以生命为食的毒蛇。
就在奥托化为沙尘的瞬间,丹妮莉丝清淅地感觉到,她怀中的米拉西斯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哀鸣,将小脑袋彻底埋了起来,似乎不敢再看。
肩头的贝勒里恩则发出了更加暴怒的嘶吼,朝着财宝堆的方向喷出了一道比之前更粗壮些的黑红火线,火焰划过空气,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阻挡,在距离沙地数尺远的地方就无奈地消散,但它依然固执地展示着自己的敌意。
瓦格哈尔的嗡鸣声变得更加急促,它甚至用头轻轻顶了顶丹妮莉丝的小腿,传递着强烈的、要求后退的信号。
就在这时——
殿堂最深处,那原本一直隐晦波动、如同沉睡巨兽心跳的危险能量源,仿佛被奥托的生命能量和在场众多“新鲜灵魂”的气息所刺激,骤然变得狂暴起来!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巨石,激起滔天恶浪!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无尽怨毒、憎恨与最纯粹贪婪的古老意志,如同一条沉睡了无数岁月终于被惊醒的恶龙,瞬间以无可阻挡之势笼罩了整个殿堂!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温度骤降,火把的光芒开始疯狂地剧烈摇曳,明灭不定,投下的阴影扭曲跳动,如同群魔乱舞。墙壁和石柱上的古老雕刻,在那弥漫的恶意下,仿佛都活了过来,投下更加狰狞的影绰。
“咯咯咯……新鲜的……血肉……灵魂……多么美妙……多么充沛的活力……久违了……”
一个干涩、沙哑,仿佛无数碎石和枯骨在一起相互摩擦、又混合着风声穿过骷髅眼洞的诡异声音,完全无视了物理的阻碍,直接、清淅地在了每个人的脑海深处响起!那声音中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古老、疯狂,以及一种恒久的、无法填满的饥饿感。
伴随着这直击灵魂的声音,殿堂最深处的、连火把光芒都难以企及的浓重阴影开始剧烈地蠕动、翻滚、凝聚!
一团模糊的、不断变换形态的、由最纯粹的黑暗与那些苍白尘埃构成的、隐约呈现出一个扭曲人形的烟雾状存在,缓缓从阴影中浮现。
它没有固定的五官和肢体,只有大致轮廓,但在相当于头部的位置,闪铄着两点针尖般大小、却充满了最原始饥饿与无尽恶意的猩红光芒,如同两颗缩小了的地狱之火,死死地、精准地盯住了在场所有人中,能量反应最为独特和强烈的——韦赛里斯!
“尤其是你……年轻的……龙裔……”那残魂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与垂涎欲滴的贪婪,直接在韦赛里斯的精神世界中轰鸣,“如此奇特……如此……充满‘可能性’的灵魂……质地如此罕见……还带着……令我厌恶又无比渴望的……火焰与生命的气息……完美的容器!足以承载吾之意志,重临世间!”
韦赛里斯心中警铃如同海啸般疯狂炸响!
【感知视野】反馈回的信息如同烧红的铁水般灼烫着他的神经!他清淅地感觉到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腐朽、衰败与最直接掠夺意味的恐怖精神力量,如同无数根带着倒刺的无形触手,穿透了物理空间的限制,牢牢地锁定了他灵魂的本质,试图强行撕开他的精神防御,侵入、占据、吞噬他的意识海!
“保护陛下!”尔蒙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如同雄狮般的怒吼,毫不畏惧地踏步上前,用自己魁悟的身躯试图挡在韦赛里斯与那团诡异烟雾之间。
哈加尔、里奥和其他战士也强压下恐惧,怒吼着结阵,想要将韦赛里斯护在中心。
但那一缕凝聚成形的灰色烟雾,目标明确得可怕,速度更是超乎了物理世界的常理!
它发出一声尖锐得足以刺穿耳膜、直抵灵魂本源的恐怖唳啸,整个烟雾状的躯体猛地向内一缩,能量瞬间高度压缩、凝实,然后如同一支离弦的漆黑箭矢,无视了十几米的距离和任何物理阻碍,在所有人——包括韦赛里斯自己——反应过来之前,瞬间跨越了大半个空旷的殿堂,精准无比地、恶狠狠地、带着一往无前的毁灭气势——撞入了韦赛里斯的眉心!
“呃啊——!”
韦赛里斯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闷哼,身体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击中,剧烈地一晃,手中的火把脱手掉落在地,翻滚着,瞬间熄灭了大半,让殿堂内的光线更加昏暗。
他双手猛地抱住仿佛要裂开的头颅,修长的手指死死扣进发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那双遗传自古老血脉的、如同紫晶般的眼眸中,原本清明、冷静、如同深渊般吸纳一切光芒的瞳孔,此刻被一片骤然从内部爆发的、充满了古老怨念、冰寒死寂与疯狂掠夺意志的黑暗疯狂地冲击、侵蚀、吞噬!
他的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苍白如纸,甚至隐隐透出一股灰败之气。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斗,仿佛在承受着千刀万剐般的痛苦。
“哥哥!”丹妮莉丝惊恐万分、带着哭腔的尖叫声在空旷死寂的殿堂中凄厉地回荡,充满了无助与恐惧。
她想要冲过去,却被贝勒里恩用翅膀和身体死死拦住,瓦格哈尔也挡在她身前,发出更加急促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嗡鸣。
幼龙们能感觉到,此刻韦赛里斯周身环绕着一股极其危险的能量乱流,贸然靠近只会被卷入那灵魂的风暴。
“陛下!”乔拉、哈加尔、里奥等人目眦欲裂,心急如焚地想要冲上前,却被一股以韦赛里斯为中心骤然爆发开来的、无形的、冰冷彻骨的强大力量猛地推开,跟跄着无法靠近他周身数尺之内。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们寄予一切希望的领袖、刚刚浴火重生展现出真龙之姿的韦赛里斯·坦格利安,独自一人僵立在原地,如同一座正在被黑暗从内部侵蚀的雕像,进行着一场外人无法想象、也无人能够援助的、孤独而残酷的——灵魂之战。
他瞳孔中的紫色光芒与侵蚀的黑暗疯狂交替闪铄,明灭不定,仿佛风暴中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他的意识,他的人格,他所有的努力与未来,都在这一刻,悬于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