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海的波涛尚未完全平息,“海蛇号”甲板上的血迹也刚刚被反复冲刷,只留下淡淡的、如同陈旧葡萄酒渍般的褐斑,与海水的咸腥、缆绳的湿腐气息混杂在一起,构成一种胜利与死亡交织后的特殊味道。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聚集的、脸上仍残留着惊惧、茫然与一丝劫后馀生庆幸的二十馀名船员。这些是选择臣服,或者说,在金币与死亡之间选择了前者的幸存者。
“船员们!”韦赛里斯的声音不高,却清淅地压过了风声和海浪的絮语,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伊利里欧·摩帕提斯的背叛,连同他派来的那些刽子手,已经成为过去!你们做出了此生最明智的选择——站在了真龙一边,站在了命运与未来的一边!”
韦赛里斯俯身,抓起一把金币,任由它们从指缝间滑落,发出清脆、悦耳、仿佛能洗涤一切不安的撞击声。“这是对你们正确选择的初次犒赏!”他朗声道,声音中带着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每人五枚金币!立刻发放!”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因贪婪和惊喜而亮起来的眼睛,继续描绘着令人心动的蓝图:“但这仅仅是开始!记住今天!坦格利安,未来的金龙将如这狭海之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肥沃的土地、世代传承的荣誉、乃至你们子孙后代的富贵与地位,都将与坦格利安王朝的复兴紧密相连!你们今日的忠诚,将成为未来封爵授土的基石!”
金币的魔力是立竿见影的。船员们眼中最后的徨恐迅速被灼热的光芒所取代,他们依次上前,从乔拉和哈加尔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金币,态度变得躬敬,甚至带上了谄媚与誓死效忠的姿态。现实的利益,远比任何空洞的口号或虚无的威胁更能凝聚和安抚这些在海上讨生活、早已见惯风浪与生死的人心。
然而,韦赛里斯心中却有一丝隐忧。目前他手里的钱,总共算下来,大概有两千枚,虽然数量可观,但后续补给和可能的招募,消耗速度会很快。财力,是他必须尽快解决的一个现实问题。
稳定了基本盘后,韦赛里斯立刻开始了权力的重新架构与队伍的整编,他深知,没有纪律和组织的队伍,只是一盘散沙。
“谨遵陛下之命!我必竭尽全力,护您与公主周全,万死不辞!”乔拉单膝跪地,垂首领命,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已彻底与这位脱胎换骨、深不可测的王子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接着,韦赛里斯将目光投向乔拉的四名同伴。这四人已在之前的夺船血战中证明了自己的勇武、忠诚和价值,是他们这个小团体最初的内核武力。
哈加尔身材魁悟如熊,胸膛宽阔,手臂肌肉虬结,来自风暴地某个早已破落、名不见经传的小贵族家庭。他擅使一柄需要巨力才能挥舞的双手剑,性格粗豪直率,喜怒形于色,看似莽撞,但在关键时刻却异常可靠。此时,他那粗壮的手指正无意识地反复摩挲剑柄。
里奥则身形瘦削,动作灵活如猫,眼神灵动似狐,出身狭海对岸的佣兵世家,耳濡目染下练就了一手刁钻狠辣的快剑。他言语机敏,善于察言观色,负责侦查、探路和关键时刻的突袭刺杀。一枚磨损严重的旧银币在他指缝间飞快地翻转、跳跃,如同他此刻难以完全平静的内心。
“铁匠”卡波,其原名已少有人知,因年轻时曾在学城打过铁、耳濡目染了些许锻造知识而得名。他体格强壮,沉默寡言,是使用战斧和盾牌的好手,战斗风格沉稳扎实。
威尔士,一个脸上还带着些许北境风霜痕迹的年轻小子,乔拉的同乡,对莫尔蒙家族抱有天然的敬畏与崇拜。他箭术精准,身手敏捷,是队伍里的眼睛和远程支持,虽然年轻,但性格坚毅,学习能力很强。此刻,他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哈加尔、里奥、卡波、威尔士,”韦赛里斯一一念出他们的名字,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给予充分的重视,“你们四人,在此次行动中展现了无畏的勇气和忠诚。我正式任命你们为护卫副队长,协助乔拉爵士管理队伍,执行命令。”
随后,他将剩馀的二十五名船员,均分为五组,由乔拉和四位副队长各领一组,创建了最基础的军事单位。这不仅明确了指挥链,确保了命令能有效传达和执行,也将这些原属不同体系的水手打散重组,便于管理和控制,防止可能的小团体抱团。
对于航行本身的技术性工作,韦赛里斯则展现了务实和知人善任的一面。他提拔了两位在船员中颇有声望、经验丰富、且经过【感知视野】确认并未对自己抱有恶意的老水手:
一位名叫“老吉利安”的秃顶、皮肤黝黑如炭的汉子担任新的大副,负责具体的航行操作、船只管理和导航;
另一位据说在一次与海盗的搏斗中失去了一只耳朵,因此被叫作“独耳”瓦索的健壮水手,担任水手长,管理日常水手事务、船只维护和物资调配。
韦赛里斯明确表示,在航海技术、天气判断、航线选择等专业领域,所有人必须听从大副老吉利安和水手长瓦索的指挥;但所有涉及武装行动、安全警戒、人员调动,尤其是涉及战斗人员的指令,必须由护卫队长乔拉及其副队长下达。这种军政分离的初步架构,既能保证船只的正常运行,又能牢牢掌握武装力量,避免权力混肴。
做完这一切,韦赛里斯召集了首次内核会议,参与者包括乔拉、四名副队长以及新提拔的大副老吉利安。会议地点在原来的船长室,现在这里成了韦赛里斯的临时指挥所和住所。
“我们不能返回潘托斯,也不能前往布拉佛斯。”韦赛里斯开门见山,语气不容置疑,“伊利里欧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需要一个新的航向,一个能让我们暂时摆脱追踪、并积蓄力量的地方。”
他摊开那张从船长室找到的、绘制粗糙但标注了主要城邦和航线的狭海及附近海域图。“一些古老的启示指引我,”他刻意模糊了信息来源,赋予其神秘色彩,“真正的机遇,在南方。我决定,调整航向,目标——奴隶湾。”
“奴隶湾?”乔拉眉头紧锁,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疑虑与担忧,“陛下,请恕我直言,那里环境混乱,极其危险,而且路途遥远,凭我们目前这点人手和这条船,贸然前往,恐怕凶多吉少……”
“正是为了扩充人手,为了获得我们目前最缺乏的、绝对忠诚且训练有素的战士,我们才需要去那里。”韦赛里斯打断他,抛出了他精心准备的、半真半假的目标,“我听说奴隶湾盛产一种特殊的战士——无垢者。他们自幼经受残酷训练,绝对服从,无畏无痛,是世界上最顶尖的步兵。我们需要这样的士兵作为未来军团的内核骨干。此行的首要目的,就是考察购买无垢者的可能性,与那些善主们创建初步联系。”
利用坦格利安复兴和购买强大奴隶军队这个相对“合理”且符合逻辑的目标,韦赛里斯成功地说服了与会的内核成员。毕竟,对于一个流亡王子而言,寻求任何可能增强军事实力的途径都是可以理解的。
航向就此确定:转向西南,首先前往地理位置相对顺路、以出产精美蕾丝、葡萄酒和情欲产业闻名的自由贸易城邦——里斯,进行必要的补给,并设法获取更多资金和信息,然后视情况继续南下。
韦赛里斯只字未提瓦雷利亚废墟或烟海,探索那传说中的末日之地,太过骇人听闻,在团队凝聚力足够强、实力足够雄厚之前,他必须将其作为最深层的秘密,烂在自己心里。
会议结束后,船员们在老吉利安和瓦索的指挥下,忙碌起来。他们找出船上储备的红色与黑色油漆,开始仔细地涂抹船舷两侧,复盖掉原来“海蛇号”的标识与颜色。红与黑——这是坦格利安家族的颜色,是龙焰与黑夜的像征。
与此同时,一面崭新、用料考究、由丹妮莉丝亲手参与缝制的旗帜被升上了主桅杆的顶端——漆黑的底色上,一只威严的三头红龙昂首咆哮,迎风猎猎作响,仿佛在向这片海域宣告它的归来。
韦赛里斯站在船头,看着这面旗帜,心中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他正式将船更名为“巨龙号”。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字的更改,更是一个宣言,一个姿态:坦格利安不再隐匿于阴影之中,不再乞求施舍,他们将以新的姿态,驾驭着属于自己的力量,重新闯入这个世界残酷的棋局。
在夺船之战中,【杀戮吞噬】让他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股蓬勃的活力,肌肉线条变得更加分明,力量感和耐力都有了明显的提升,连日来的疲惫似乎也一扫而空。精神力的提升更为显著,【感知视野】覆盖范围似乎扩大了少许,维持时间更长。
从护卫队长罗戈那里,【临终回响】让他获得了一些关于布拉佛斯水舞者剑术的记忆碎片。那种强调身法的灵动、出击的精准、节奏的控制以及出其不意的风格,与他之前接触过的、更注重力量与正面劈砍的剑术截然不同,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他对“战斗”有了更深的理解。
从卡索船长那里,【临终回响】让他得到了一些实用的的航海知识碎片,以及一个藏匿财宝的地点。前者让他学会了通过观察云层的型状和移动速度来判断风雨,通过海浪的波纹和颜色推测水下暗礁,并了解了狭海几条主要贸易航线和需要警剔海盗出没的局域。后者则没有太大用处,因为那个地点在潘托斯。
然而,最让韦赛里斯感到不适乃至惊惧的收获,来自一名长相狂野帅气、名叫马科的水手。在那短暂的、如同电光石火般的【临终回响】闪光中,他不仅看到了一个有着蜂蜜色浓密卷发、笑容妩媚妖娆、名叫“瑟曦”的女人,以及一段关于她在里斯港区“蓝鹦鹉”旅馆楼上某个隐秘房间的记忆,似乎那里是他们的幽会地点。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同时清淅地感受到了马科对丹妮莉丝赤裸裸的、混合着占有欲和淫邪的觊觎!
这段混杂着他人情感与欲望的记忆残片,如同恶毒的诅咒,强行植入他的意识。以至于在之后面对丹妮莉丝时,韦赛里斯总会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和烦躁,马科那肮脏的念头会不受控制地闪现。他必须耗费极大的意志力,才能将这股外来的邪念压制下去,这让他对【临终回响】这个能力产生了更深的警剔——它是一把双刃剑,在获取信息的同时,也可能污染自身的情感与心智。
夺船后的第一个夜晚,当船只随着海浪轻柔摇晃,大多数船员都已进入梦乡时,韦赛里斯和丹妮莉丝却毫无睡意。那三枚龙蛋,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舱室中央的矮桌上,在唯一一盏油灯的昏黄光线下,流转着暗沉而神秘的光泽——黑曜石般的深邃,青铜般的斑驳,碧玉般的幽绿。
“它们真美,哥哥,”丹妮莉丝跪坐在桌旁,小手近乎虔诚地抚过那枚乳白色带着金色条纹的龙蛋,眼中闪铄着混杂了敬畏、渴望与一丝迷茫的光芒,“可惜只是化石!”
韦赛里斯挨在她身边,目光同样深沉地注视着三枚龙蛋。他心中的波澜远比丹妮莉丝更为汹涌。他清楚地知道,在另一个既定的命运轨迹里,正是眼前这三枚龙蛋,为他的妹妹带来了重临世间的巨龙,彻底改变了权力的格局。
“也许它们并不仅仅是化石,丹妮,”韦赛里斯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深吸一口气,将右手缓缓复在那枚最引人注目的黑色龙蛋上。蛋壳触手冰凉而坚硬,与寻常岩石无异。他闭上了眼睛,试着催动【魔法感应】的能力。
刹那间,世界的感知变了。在他精神层面的“视野”中,手指下不再仅仅是冰冷的无机质。他“看”到了一片深邃的、仿佛亘古长夜的黑暗,但在那黑暗的内核,有一点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火星”在顽强地闪铄。那不是视觉上的光,而是某种……生命力量与魔法能量的混合体,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却又带着一种极其古老的轫性,固执地存在着。
“感觉到了吗?”韦赛里斯低声对丹妮莉丝说,眼睛依旧紧闭,眉头因专注而紧锁,“非常微弱,像心跳……但确实存在。不是石头,丹妮,是沉睡的生命,是等待点燃的火焰。”
丹妮莉丝屏住呼吸,更加努力地去感受手下的乳白色龙蛋,小脸都憋得有些发红,但最终,她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
韦赛里斯收回手,【魔法感应】带来的微弱联系随之切断。他睁开眼,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以示安慰:“没关系,这需要时间和正确的方法。”他踱步到窗边,望着窗外墨蓝色的海面和璀灿的星空,脑中飞速运转。
他回忆着原着和剧集中一切有关孵化巨龙的信息。奥的火葬堆,女巫弥丽·马兹·笃尔,还有丹妮抱着龙蛋走进火海……,
他首先想到的是火焰,龙蛋孵化前必须经常放在火焰上烘烤,这点毋庸置疑。其次他想到了学士欧默尔的话语,死亡可以打破生与死的界限,巨大的能量在瞬间释放和转移……血魔法?”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凛。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充满决心:“丹妮,我们不能放弃希望,应该采用各种方法尝试,比如抱着它们睡觉,放在炭火上烘烤。”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或许可以尝试用我们的鲜血浇灌,‘血火同源’,这是我们的族语,也许孵化巨龙的关键就在这句密语中,我们的血脉与巨龙同源。”
丹妮莉丝看着哥哥眼中闪铄的、如同火焰的光芒,能感受到他那份破釜沉舟的决心。她用力点头,再次将目光投向桌上的龙蛋,小小的手掌更加坚定地覆了上去。
在接下来几天的航行里,海上风平浪静,天气晴好,航行出奇地顺利。韦赛里斯利用这段相对平静宝贵的时光,如饥似渴地提升着自己。
白天,他要么邀请乔拉等人指导剑术,将脑海中罗戈记忆里的水舞者技巧,与乔拉扎实的北境剑法、哈加尔势大力沉的大剑战技、以及里奥的快剑相互印证,在对战中提升熟练度和技巧。要么向大副老吉利安请教各种航海问题,从帆缆角度的调整对不同航速的影响,到如何依靠星辰和海岸特征进行粗略定位。
傍晚,在相对平稳的甲板上,韦赛里斯开始教导丹妮莉丝一些最基本的防身动作和剑术姿势。少女起初有些笨拙和害怕,纤细的手臂几乎无法稳定地握住训练用的短木棍,没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
“哥哥,我……我不行了……”她喘息着,紫色的眼眸里泛着因疲惫和挫败而生的水光,几乎想要放弃。
韦赛里斯没有心软,他蹲下身,平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淅:“记住那种感觉,丹妮。记住在潘托斯旅馆里,等待命运裁决时的无助;记住听到多斯拉克人要来抓你时的恐惧。力量或许会带来疲惫和疼痛,但弱小,连感受疲惫和疼痛的机会都没有,只会迎来任人宰割的命运。”
丹妮莉丝怔住了,她想起了伊利里欧那看似慈祥实则评估货物般的眼神,用力咬住下唇,眼中的水光被一种近乎倔强的火焰取代。她重新握紧了木棍,颤斗着却无比坚定地再次摆出了哥哥教她的姿势,继续练习,直到汗水浸透她的额发,每一次挥臂都带着撕裂般的酸痛,她也绝不吭声。
夜晚,当星空洒满海面,韦赛里斯开始尝试观想那个火焰图案,起初总是在不知不觉间睡着,睡梦中偶尔会闪现与那个叫“瑟曦”的女人缠绵悱恻的画面,除此再无任何异常,他发现自从出海之后,那个有关瓦雷利亚的梦境再没出现过。
然而,对力量的深层渴求,如同心底蠢动的火焰,始终灼烧着他。在一个夜深人静、除了值班水手和了望员,大多数人都已沉睡的晚上,他再次从【背包空间】中取出了那本黑色典籍。
他没有试图去直接阅读那些如同扭曲蠕虫般、仿佛随时会活过来钻入灵魂的文本,而是将书本捧在手中,然后意识开始观想记忆中那个火焰图案。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层薄膜被刺破,有风吹进来,然后一个微弱的火星突然蹦现,并迅速扩展,韦赛里斯看到一个巨大、诡异、繁复的符文,在他的意识中央燃烧着妖艳的火焰,静静的悬浮。他强行稳住心神,摒弃杂念,试图解析那符文的内在结构和能量流动。
就在这一刹那,异变陡生!
船舱内那盏原本稳定燃烧的油灯,火苗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曳、拉长,颜色变得幽绿,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抽打它,随即又骤然黯淡下去,几乎熄灭!与此同时,船舱外原本永不停歇的海浪声、风帆的鼓动声,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一只巨手扼住,陷入了令人心悸的、绝对的死寂!
他通过【感知视野】,猛然感觉到一股庞大、古老、充满了湿冷恶意、毁灭欲望的“注视”,从极深、极暗的海底方向,如同无形的巨大触手,猛然扫过“巨龙号”!那感觉冰冷刺骨,带着无尽的怨毒与贪婪,仿佛要将他连同整个船只拖入永恒的黑暗深渊!
韦赛里斯浑身一僵,冷汗瞬间从每一个毛孔中涌出,浸湿了他的衬衣,心脏狂跳不止。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将典籍收回【背包空间】。
几秒钟后,油灯的火苗才挣扎着恢复正常,舱外的海浪声和风声也重新涌入耳中,仿佛刚才那诡异的寂静从未存在过。他扶着舱壁,大口喘着气,眼中充满了惊骇。那海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是因为他观想那符文,才引来了它的注视吗?
几天后,航行依旧顺利,这让韦赛里斯因为那个来自深渊的凝视而惴惴不安的心,稍稍平复。
“说到里斯,”一个老水手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着暧昧的光,“我可太怀念‘蜜酒与玫瑰’里的娘们了!那皮肤,滑得象密尔的丝绸,那声音,甜得能融化你的骨头!她们懂得的花样,比狭海里的鱼还多。”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和几声口哨。另一个年轻些的水手兴奋地接话:“我听人说,里斯的女巫……不,是那些‘愉悦之女’,她们不仅能让男人快活似神仙,有些还精通爱欲巫术,能让你体验到凡人无法想象的极乐!”
一直沉默擦拭剑柄的哈加尔闻言,粗声粗气地哼了一声:“管她什么巫术不巫术,只要脸蛋漂亮,身子柔软,能让我这身骨头松快松快就行!在海上漂了这么久,老子现在看条母海豹都觉得眉清目秀。”他的话又引来一阵粗野的笑声。
这时,里奥,一边让他那枚银币在指关节间穿梭飞舞,一边用他特有的、带着几分戏谑的腔调添加了谈话:“哈加尔,里斯的美人儿可不仅仅是‘漂亮’和‘柔软’那么简单。她们是经过精心调教的艺术品,从如何用眼神撩动心弦,到如何用指尖传递爱抚,甚至如何在你耳边低语你最想听的情话……啧啧,那才是真正懂得如何伺候男人的行家,能让你的银币觉得每一分都花得值。”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周围听得入神的同伴,银币“叮”一声被他弹向空中,然后稳稳握在手心。
韦赛里斯通过【感知视野】能模糊感觉到他心中翻涌的苦涩,这让他想起原着中乔拉那悲惨的绿帽人生。海塔尔在挥霍完他们所有积蓄后,毅然决然的弃他而去,投入了里斯贸易王子崔格·欧莫伦的怀抱,或许,对乔拉而言,里斯是他最不想面对的地方。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安静了下来。“里斯以其‘愉悦之艺’闻名,这我有所耳闻。”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适当的放松无可厚非。但我们此行有更重要的目标。记住,管好你们的钱袋,更要管好你们的嘴巴。在里斯的温柔乡里,最美的玫瑰往往带着最毒的刺,最甜蜜的耳语后面,可能藏着最致命的陷阱。”
这时,了望台传来了水手的呼喊,里斯高耸的、如同象牙雕刻般的白色阶梯状城市轮廓和繁忙港口的景象,已然在遥远的海平在线隐约可见。
甲板上弥漫着一种轻松和期待的气氛,船员们憧憬着上岸后的休憩与放纵。
然而,就在夕阳开始西沉,将天空和海面染成一片瑰丽而诡异的金红色时,了望台上载来了水手急促而带着惊恐的呼喊,瞬间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右舷后方!发现船只!三艘,是……是长船!海盗的长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