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还是来了。
皇帝大限将至。
饶是npc刘彻雄才大略又晚年昏,是最能搞事的皇帝,也终究没能逃过时光的碾磨,生命已至油尽灯枯之际,即将在虚拟世界迎来‘驾崩”的结局。
又一个熟悉的npc即将退出历史的舞台,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开始,梁有顺不免一阵惆怅。
npc宦官询问:“公子,你”
“有劳了,我稍后便去。”
没一会儿。
梁有顺带着‘电子孙儿’出现在未央宫。
故地重游,心底五味杂陈。
刚满五岁的npc刘病已睁大双眼,发出惊叹,被气势磅礴的建筑群惊到。
他乖巧又调皮,跟在梁有顺身边,在青石板上交替跃动,时而窜到前面书着斗拱上的纹路,时而又住对方广袖退回半步。
安静肃穆的皇宫,有了一丝丝朝气。
槽懂的少年询问:“爷爷,我们要去干什么?”
“去见一位故人。”
说话间,爷孙二人牵着手,推门进入宣室殿。
殿内烛火昏黄,将空旷的殿堂映得一派沉暗,暮气随之扑面而来。
梁有顺抬眼望去,只见御榻之上半倚着npc刘彻,身侧躺着两副画卷。
帝王须发尽作霜雪之色,松弛的皮肤褶皱如枯树皮,昔年威凌四海的气势已化作垂暮之年的衰颓。
御榻下,立着个身形纤弱,尚不足十岁的少年,眉眼间尤带稚气,发间束着稚拙的锦缎发带,
头顶正有淡金色的字符悬浮‘刘弗陵”三字在昏暗中明明灭灭,恰似命运齿轮在明暗间悄然转动。
少年懵懂的目光扫过榻上衰老的帝王,恰似残烛与新焰的微光在青砖上交织。
npc刘病已仰着红扑扑的脸蛋,乌亮的双眼落满星辰,仰头时,发间的小冠跟着晃了晃,指向不远处的刘弗陵,语气里满是孩童特有的热络。
“爷爷,我能跟那个兄长一块儿玩吗?”
:”梁有顺和直播间里的粉丝们普遍无语。
仔细端详下。
太子刘弗陵和刘病已只差了三岁,然而人家从辈分上,却是五岁小娃的亲叔爷。
“等一会儿。”
npc刘病已乖巧点头。
在御塌十步远的地方,梁有顺皇帝向皇帝作揖:“见过陛下。”
身边的npc刘病已忙着脚尖模仿,模样颇为滑稽,脆生生喊道:“见见过陛下呀。”
御榻上的npc刘彻目光充斥着欣慰与宠溺,松垮的面皮里挤出一丝笑意,沟壑纵横的脸颊像皲裂的老树皮,枯瘦的手指颤巍巍朝刘病已勾了勾:
“好孩子,到曾爷爷跟前来。”
银白的长髯垂在明黄锦被上,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微微晃动。
五岁孩童‘呀”地一声,躲到梁有顺身后,探出半边脸蛋,清澈的双眼似受惊的小鹿滴溜乱转。
他扒着玩家的衣摆向外蹭了半步,好奇打量,又小心翼翼上前。
一声轻呵警告:“病己。”
幼崽又乖乖重新退回玩家身后。
被人拂逆天威,当见到自家曾孙再次缩回梁有顺身后时,npc刘彻松垮的面皮映得明暗交错搭在锦被上的手指猛地紧,又很快露出释然的笑,自语道:“如果没有那件事该有多好。”
梁有顺垂首而立,一言不发。
npc刘彻发出沙哑且苍老的声音,对忠烈又奇异不见第二人的家族非常放心,笑道:“朕向时愚惑,为方士所欺,天下岂有仙人,尽妖妄耳!
“今朕时日不多,在走之前想和你说说话,为何不来做官,以后为新皇辅政?”
梁有顺将npc刘病已从身后拎出来,塞了两块米糕,叫他去找npc刘弗陵玩耍。
两个少年生平仅见,当刘病已着两块米糕凑过去时,八岁的少年下意识退了半步,却在看见孩童扬起手中之物时顿住,吞咽口水。
两个相差三岁的孩子很快凑到一处,雀跃的身影在烛影里晃成两团暖光。
似乎没有隔阁,说着各自感兴趣的话题,尽是憧憬与兴奋之色,清脆的童音彼此响起:
“我见过湖里的金瞻!”
“我读过公羊传的注本!”
npc刘病已(刘询):“我我爷爷可以躺着好几天不动。”
npc刘弗陵张嘴便答:“我爷爷可以躺着一直不动。”
老皇帝的目光停留在曾孙身上,落下两滴泪水,重现悔恨与遗撼,喉间溢出破碎的呢喃:“若前太子还在这孩子何至于”
直播间里,粉丝们瞧见两个幼崽笑闹撞在一起,深深留意观察,对以后剧情的发生更加满头雾水。
“皇帝以后肯定会是刘弗陵,可是大孙子脑袋上的名字,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特么看傻了,莫非大孙子以后会造反,重新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太特么烧脑了。”
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太过玄奥,没人会知道“仔细想想,张疾~”老皇帝突然剧烈咳嗽,银白长髯随喘息颤巍巍晃动,再度询问梁有顺是否有意为官,以便托孤辅政。
梁有顺则看向老皇帝,回道:“民,张疾无心做官,况且陛下已有辅政大臣的人选。”
老皇帝然,试图说服这位忠烈之后。
“太子弗陵年幼,朕已有托孤人选,但是霍光此人太聪明了,日后必然会威胁到汉室权柄,其族更有可能会生出谋反之心,朕希望有个人能肘他。”
“朕阅人无数,唯独信你,因为你这般长相便是忠勇之臣。”
“你愿意为大汉,为你祖上的荣耀,托孤辅政吗?”
话已说到这样,徜若换了任何一个npc只怕都会肝脑涂地,承下这份大汉的重担,继续谱写忠烈传奇。
只不过很可惜,老皇帝面对的是玩家。
“不愿!”梁有顺脱口而出,长相忠勇,请问张远的号怎么说,意外么?
npc刘彻骤然睁大的瞳孔映得透亮,瞳孔里翻涌的血色尚未凝成怒意,便如退潮水沉入松弛的眼脸。
“和你父张远一样,都是不肯在精神上屈服朕的人。”
“你不在其位,很难明白再贤德的人也难免会被权威所腐蚀。”
老皇帝枯树皮般的面皮上,沟壑纵横的皱纹里漏出半声胃叹:“外面都在骂朕是暴君,恨不得朕都早点死,朕想知道你对朕又是什么看法?”
念npc刘彻时日不多,梁有顺略微思索,郑重开口:“陛下已穷尽人力所能的一切,对后世的谋划毋庸置疑,堪称雄才大略之千古一帝!”
目光浅薄!”
npc刘彻畅快大笑,象是解开多年执念,身子前倾,‘指”子为父,苍老之音悬着自信:“张远你以为你就真的了解朕吗,许多事最终只有天知道,已经发生的,没有发生的,朕来不及改变,
也不可能改变了!”
苍穹晴天霹雳,暴雨转瞬而至。
又一道闪电撕裂云层,将宣室殿照得亮如白昼。
“我靠!”直播间里的粉丝们瞳孔骤缩。
梁有顺也感到不可思议,御榻上的npc刘彻,松弛的面皮在电光中泛起青鳞般的光泽,银白长根根倒竖如龙须,眉骨处竟隐隐拱起虱结的龙纹。
当连日肆虐的暴风雨终于敛去咆哮,未央宫的上空重归沉寂。
没多久,报丧钟声自宫墙深处响起,沉缓而肃穆的节奏敲碎了殿内的死寂,为一个时代的落幕奏响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