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基地,地下三层,特级审讯区。
这里是基地隔音最好、安保级别最高的区域。
墙壁内嵌铅板和吸音棉,唯一的出口是三道生物验证门。
审讯室正中央,该隐被固定在一张特制的金属椅子上。
所有的束缚带都经过加固,一头公牛也挣脱不开。
他身上的制服被换成了灰色的囚服,但那份傲气还在。
十二个小时过去了。
基地最好的审讯专家组用尽了常规手段。
高强度灯光、噪音、快速提问。
该隐没有反应,审讯的间隙甚至闭目养神。
单向玻璃墙后的监控室里,气氛很沉重。
审讯组组长摘下耳机,有些恼火的摔在桌上。
“这傢伙受过很高等级的反审讯训练。
他的心率控制的比运动员还稳,我们的话术对他完全不起作用。
而且他的大脑经过改造,可能屏蔽了部分痛觉和恐惧中枢。”
他转头看向陈光:“陈局,我申请使用吐真剂。
虽然这可能会对他的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甚至变成白痴,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陈光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
把该隐弄成白痴,情报也会断掉,不是最好的选择。求书帮 庚欣醉全
这时,监控室的门被推开了。
周屿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绿茶。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起,和这里的气氛不太协调。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该隐的脸,又看了看桌上的审讯记录,轻轻摇了摇头。
“吐真剂没用的。”周屿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平淡的说。
“他在摇篮里接受过神经耐受性改造,化学药剂对他来说和喝水差不多。
一旦强行破坏神经屏障,他的大脑会自动触发逻辑熔断,你会得到一具只会流口水的活尸。”
“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组长有些不服气。
“把人都撤出来。”周屿放下茶杯。
“关掉所有的监控录音设备,只保留实时视频划面。我要单独进去。”
陈光停顿了一下:“单独?这不合规矩,而且很危险!他就算被绑着,也是个改造人。”
“在这里,他是囚犯,我是医生。”周屿转头看向陈光,目光平静,“我来给他做个心理手术。”
陈光与他对视了几秒,最终挥了挥手:“照他说的做。秦知雪,你在门口待命,有一点不对劲立刻冲进去。”
两分钟后,审讯室的厚重铁门再次打开。
该隐听到动静,懒洋洋的睁开眼,准备迎接新一轮的咆哮或恐吓。
这次进来的人,手里只端着一杯茶。
周屿走了进来。
身后的铁门缓缓关闭,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微弱风声。
周屿没有说话,也没有坐到审讯桌后面的椅子上。
他端着茶,慢悠悠的绕着该隐走了一圈,脚步声很轻。
该隐皱起眉头。
他哼了一声:“换了个年轻的来?别白费力气了,就算是杀了我,也没用。没人能审判神的使者。”
周屿停在该隐的身后,背对着单向玻璃。
他喝了一口茶,报出了一个日期和坐标。
“2015年11月14日,北纬48度,东经12度。那是慕尼黑的一个雨夜。”
该隐的肩膀僵硬了一下。
周屿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前方的白墙。
“那晚你没有去参加预定的医学研讨会。
你去了老城区的一家地下赌场,因为你欠了一大笔赌债。
也就是在那里,你第一次遇到那个戴着面具的人。
他帮你还清了债务,只要你帮他处理一具尸体。”
该隐的呼吸节奏乱了。
这不可能!
那是他已经抹去的凡人过往,连普罗米修斯的资料库里都只有大概记录,这个华夏人怎么会知道细节?
周屿转过身,走到该隐的正面,俯视着他。
周屿的声音没有起伏。
“你为了追求永生,把你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妹妹,作为第一个实验体,献给了摇篮。”
“闭嘴!”该隐挣紮起来,金属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的双眼充血,盯着周屿,“你在胡说什么!”
“她在实验台上哀求你,叫你哥哥。
但你为了向普罗米修斯证明忠诚,切断了她的供氧系统。”
周屿的语速没有变化。
“那天晚上,你第一次获得了赐福,成了现在的该隐。
你觉得自己脱胎换骨了,其实,你只是把灵魂卖了个价钱。”
汗水顺着该隐的额头流下,滴在囚服上。
他引以为傲的精神防线,在周屿平淡的叙述中,开始崩塌。
这种被彻底看穿的恐惧,比肉体上的疼痛更可怕。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什么人”该隐的声音不稳。
周屿微微弯下腰,脸凑近该隐,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
“你以为普罗米修斯把你当成使者?当成心腹?”
周屿轻声说道,话里带着些嘲弄。
“在摇篮的原始日志里,你的编号是c-404。
备注是:性格缺陷明显,易于操控的消耗品。”
这句话,击碎了该隐心中最后的东西。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是被选中的人,能登上摇篮的精英。
“消耗品”他喃喃自语,目光没有焦点。
周屿直起身子,不再看这个已经崩溃的男人。
他端着茶杯,转身走向大门。
“你可以继续沉默,但我已经看过你的结局。”
周屿的手握住门把手,头也不回的说。
“普罗米修斯不在乎你,你在他眼里,只是一条看门的狗。
而我知道,狗通常把骨头藏在哪里。
你不说,我一样能找到,只是多花点时间。”
“等等!”该隐突然大喊,声音嘶哑,“我说!给我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们!”
周屿打开门,走出了审讯室。
门外的专家组成员们都安静的看着他。
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没有动刑,没有恐吓,只是几句话,就摧毁了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心理防线。
周屿将茶杯递给旁边的一位记录员,对陈光说道:“给他一杯水,他现在什么都会说了。”
他整理了一下袖口,彷彿只是进去倒了个垃圾,然后向走廊尽头走去。
玻璃墙内,该隐瘫在椅子上,嘴里还在不停的重复着:
“我是消耗品我只是消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