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基地的指挥中心，气氛很沉重。
周屿回到这里还不到半小时，指尖似乎还留着分析铜牛案线索时金属碎片的凉意。
整个基地的警报系统，就被一股外部信号强行接管。
响起的不是尖锐的蜂鸣。
而是一段缓慢的、电子合成的宣告。
“各位市民，晚上好。”
“我是‘工匠’。”
那声音经过处理，听不出年纪，却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嘲弄，通过零号基地内每一个扬声器，清晰的回荡。
“切断它。”
一名技术主管吼道，额上青筋暴起。
几名技术人员手指在控制台上飞速敲击，试图夺回控制权。
“不行。对方绕过了我们的物理防火墙，直接从底层协议入侵。”
“他的许可权比我们还高。”
陈局的脸色一点点沉下，最后变得很难看。
零号基地的网路安全系统，是国家级的，能抵御高强度的网路战。
可现在，一个罪犯把它变成了他自己的广播站。
这是一种巨大的耻辱。
与此同时，城市的每个角落，无数人的手机屏幕同时亮起。
来自全市下载量很大的新闻app，推送了一条只有两个字的标题。
“惊喜”。
点开，扭曲的笑脸佔满整个屏幕，背景是金融中心那堆铜块。
下一秒，红色的字逐行出现，构成了工匠的第四份宣言：
“钟楼的指针，是时间的叹息。”
“博物馆的墙壁，是历史的悲鸣。”
“金融中心的铜牛，是慾望的残骸。”
“我的前三件艺术品，剥去了这座城市虚伪的外壳。现在，该触及它的核心了。”
“生命与死亡的十字路口——市中心医院。”
“48小时后，我的第四件作品，将在那里盛放。”
“它会很美。”
“当然，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阻止我的机会。”
宣言下方，一个链接疯狂闪烁。
“来解开我的谜题。遊戏，开始了。”
推送迅速扩散，恐慌立刻爆发。
市中心医院，这个名字瞬间成了全城关注的焦点。
无数病人家属疯了一样拨打电话，或者直接开车冲向医院，哭喊着要接走亲人。
医院秩序荡然无存，走廊里人挤着人，哭声、叫骂声、医护人员嘶哑的劝阻声，现场一片混乱。
指挥中心大屏上，通往医院的各条主干道已被红色的车尾灯彻底堵死。比奇中闻旺 耕辛嶵快
“混账。”
陈局一拳砸在合金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眼眶泛红，死死盯着屏幕上工匠嚣张的字眼。
这公开展示了市局和他这个负责人的无能。
“立刻联系市局。”
陈局的声音里压着怒火，“启动最高级别应急预案。封锁医院，疏散人群。不惜一切代价。”
命令通过加密线路直达市局。
秦知雪刚冲进自己的办公室，就接到了这条让她后背发凉的指令。
她看着屏幕上的死亡预告，只觉得一股寒意升起。
工匠疯了，他要把一整座医院的人命，当成他艺术的一部分。
“所有行动队，紧急集合。”
秦知雪的声音通过广播穿透了整栋大楼。
“目标，市中心医院。”
数十辆警车拉响警笛，划破夜色，冲向那个已经陷入恐慌的中心。
指挥中心内，周屿始终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他没看发怒的陈局，也没理会那些满头大汗的技术员。
他的目光，平静的落在屏幕上那个闪烁的链接上。
一个在线解密遊戏。
界面花哨，代码写得很浮夸。
工匠的自我膨胀，已经到了顶点。
他不再满足于破坏，他渴望互动，想在智力上公开羞辱所有人，享受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的感觉。
“周屿。”
陈局猛的转向他，压抑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出口。
“你‘让他再骄傲一会儿’的策略，现在给了他一个威胁全城的舞台。你看到了吗？”
周屿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的敲了一下，没有看陈局，只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看到了。”
“看到？”
陈局被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激怒了。
“他黑进了零号基地。我的脸，整个部门的脸，都被他踩在脚下。”
“你现在必须给我一个方案，一个能立刻解决问题的方案。”
周屿终于抬起眼，平静的与陈局对视：
“他想让我们去解谜。”
“废话，我当然知道。”
陈局向前一步，逼视着周屿。
“国内的密码专家和网路安全专家已经在路上了。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想法是，不要去解。”周屿说。
指挥中心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包括正准备汇报技术情况的主管。
陈局愣住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不解？线索就在里面。48小时。你跟我说不解？”
“他搭了一个舞台，想看我们这些精英围着他的谜题团团转，看我们出丑。”
周屿的声音很平静。
“你派越多的专家，他就越兴奋。你越着急，他就越享受。这正是他想要的。”
“那我该怎么办？”
陈局的声音嘶哑。
“就这么干等着，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他把医院炸上天？”
“周屿，这不是遊戏，我没法跟上面的人解释，我们拿到谜题却选择放弃。”
周屿没有跟他争辩。
他拿起桌上的内部通讯器，直接接通了秦知雪的线路。
“秦队。”
通讯器那头传来秦知雪急促的声音，混杂着警笛和嘈杂的人声：
“周屿，现场已经失控了，疏散工作根本没法正常进行。”
“听着，”周屿的语气有一种力量，能穿透所有混乱，“不要理会医院的炸弹你现在去”
周屿挂断通讯，将通讯器放回桌上。
他这才重新看向满脸惊讶的陈局。
“他以为自己在下棋，我们是他的棋子。”
周屿的指尖，在屏幕上那个炫技的解密遊戏入口上轻轻一点。
“可惜，我不喜欢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