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戈罗的记录中,有很多被涂抹了黑色的墨痕,有些记录甚至是断断续续的。
以下依然是他的记录。
我们三个人穿过那座圆形的石阵,我突然觉得无比的凉爽,有些湿润的凉风似乎从我们的脚下吹了过来,这里气候阴冷又湿润,无名者这时候又说话了。
“这是神选中的地方,神灵先是选中的是这块土地,建起了他们的庙宇,然后,才有我们的城。”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低声地问道,我的身上带着短剑,我身后的下士全副武装,盔甲在行走时发出咣咣的声音,这虽然增加了下士的负重,但是对我来说这是安全的声音。
我心里最害怕,但隐隐约约中,内心中又盼望着出现的一件事情是。
在这里见到神灵。
就在这里,我突然间看到了右边一侧的土地,那儿的林立着一堆的石头,石头上复盖着泥土。有些石头象是被火烧过一般,有些石头仿佛整块被砸碎后堆积在那里,这些没有经过打磨的石头,垒起了一座小小的山丘。山丘大概有十几米的高度,让我感到的吃惊的,是这座山丘下面的花。
就在这时,我身后的下士说了一句,“和格拉纳达王宫的假山一模一样。”
我身边这位下士,虽然官职很低,但却充当过科尔特斯的信使,曾经坐船回过西班牙。王室本来对于科尔特斯一肚子意见,认为他违反了好几次王室的命令,科尔特斯就安排自己的特使,带着黄金甚至是投降来的玛雅人前往西班牙。这位下士就充当过信使,去过西班牙南部的王宫。
我这时才注意的,这座小丘可能是一座人造的山丘,但是在山丘之中,长着一株株奇异的花朵。
是勺兰。
伊拉佩奥勺兰,之所以被称作这个名字,是有人发现,在这种低矮的勺兰,那囊状的花苞长得象一只鱼鹰的嘴巴,伊拉佩奥是鱼座的意思。然而,我偶尔会看到的一两株勺兰,都会发现当地的一些动物会徘徊在这些紫色色的勺兰身边,似乎在保护着它们。
我静静地看着,那无名者的脸上显现出了一股敬畏的颜色,天空之中,几只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秃鹰在半空中盘旋着,我心里突然间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那些秃鹰是在监视着我们。
“它们在保护着这些兰花。”无名者突然间说道,“这些兰花是神灵的一部分。”
“什么叫做是神灵的一部分?”我问道,勺兰在墨西哥是一种罕见的植物,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勺兰,在那座人造假山里密密麻麻地生长着,每一株勺兰,象是刻意与另外一株勺兰保持着距离。虽然看起来层层叠叠,但是又好象有着什么样的秩序。
我心里想到了一个词,但是那个词却没有从我的心里冲出来,让我变得更加模糊。
“很久以前,我们就需要保护着这里的勺兰。”无名者说道,“但是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另外一些生物也在保护着这里的勺兰,美洲豹会在最干旱的日子在这座假山中巡视,似乎害怕有什么小东西啃食勺兰。你信不信,如果你去触碰一下那些兰花,天空上的鹰就会扑到你的身上。”
我抬起头来,看到天空中不断盘旋的秃鹰,似乎随时能扑到地面上。
“很有趣的地方。”我说道,“你觉得呢?”
这句话,我问的是跟着我们的下士,他见多识广,如果打开了他的头盔,会发现他的须发皆白,这是个快六十岁的老骑士,他其实是小队的队副,我记得下士嗯了一声,说了一句话。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下士低声说道,“这座假山,象是一座巨大的陵墓。”
这句话让我的心如同被重击了一下,那个词也从我的内心深处跳了出来。
没错,陵墓,这座山就象一座陵墓。
我想到了这个词,但是没有成形,下士却说了出来。
我静下心来半天,看着天空中不断盘旋着的鹰,继续往前走去。
地面越来越低,路的两边偶尔可以看到一些石块,最大的石块不过桌面大小,上面刻着奇怪的图画,我走了过去,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认出了太阳。
没错,画太阳的时候,一定还会画出太阳线状的光芒。不同的是,这次一下就能认出太阳,而且这幅太阳壁画还很大。
我没有说话,我见过很多玛雅的星象图,有些星象图是以穹顶为画,但是平面的不多,还有一些图画上,画着一些奇怪的东西,那些东西有些是漂浮在半空中的,看不到陆地。
“我们的传说之中,神曾经飞到天空之中。”无名者又说道,“甚至飞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苦笑了一下,我坐船来的时候知道,在没有食物的时候,人连木头都能吃到肚子里,说心里话,要是能从船上找到只老鼠,在那种饥饿之下,老鼠大概是世上最好吃的美味。
“你不相信?”无名者说道,“你应该相信的。”
“我只是以自己的亲身经历为见证。”我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声音为什么放低,“你们是不是曾经把人送到了神殿里,在那里,人的身体会被神用咒语或者魔法进行改变?”
无名者的身体似乎一颤,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是转瞬间,无名者又晃了一下脑袋,他似乎想了一下,“您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句话一问,我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但是我还是非常小心地又说了一句。
“你们自己的平民告诉我们的。”
“他们什么都不懂。”无名者冰冷的声音中带着蔑视,“神所求的,只是离开这里,他们能预测到未来发生什么,所以知道究竟要去哪里,神灵指引着一切。这些平民能庆幸生活在塔图城里,否则他们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马戈罗静静地看着无名者,他承认无名者的话让他很愤怒,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无名者说得对,塔图城里的居民,享受了当时最好的生活待遇,至少居住在石屋里,塔图城的城墙也让他们得到了保障。
就在这里,无名者静静地向前面一指,那儿出现了一个低矮的、大概只有十几级台阶的观景台,“那儿的洞穴里,能够找到神灵留下来的咒语,那就是你需要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