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夜呆呆地看着唐轩，脑子里嗡嗡作响，象是被塞进了一整个蜂巢。
永不磨损的战争体系……
牺牲的战友化作鬼将继续战斗……
敌人的灵魂成为增强自身力量的燃料……
这已经不是什么底牌了，这是直接掀了桌子，还顺手柄所有人的世界观都给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唐轩这宏大到近乎疯狂的构想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以前觉得，自己作为双神代理人，经历过神战，见识过外神，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可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那点见识，在唐轩面前，简直就象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涂鸦。
人家压根不跟你玩什么代理人战争，不跟你搞什么禁墟对抗。
人家直接从世界的底层逻辑下手，自己制定规则，自己当裁判。
这还怎么玩？
就在林七夜怀疑人生的时候，唐轩的手机响了。
唐轩拿起看了一眼，是叶梵发来的短信。
内容很简单：“唐轩先生，我是叶梵。我正在前来斋戒所的路上，希望能当面拜访您。事关重大，恳请一见。”
“哟，大人物要来了。”唐轩挑了挑眉，把手机递给林七夜看。
林七夜凑过去一看，瞳孔一缩。
叶梵！
守夜人总司令！
他竟然要亲自过来？而且用词如此……谦卑？
“恳请一见”？这哪里象是大夏最高军事统帅对一个“精神病人”说的话？这分明是下级对上级，甚至是凡人对神明的请求。
“他……他肯定知道了。”林七夜的声音有些干涩，“地府这么大的动静，守夜人不可能检测不到。”
“知道就知道，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宏图伟业。
“可……可是……”林七夜急得团团转，“那可是总司令！他亲自过来，代表的意义完全不一样！这说明守夜人高层已经把这件事，当成了最高级别的事件来处理！你……你等下见了他，打算怎么说？”
唐轩蘸了醮墨，头也不抬地说道：“实话实说呗。我给京都建了个地府，帮他们解决了镇魂井的麻烦，顺便还提供了一整套完善的售后服务和全新的战略合作伙伴。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林七夜听得眼角直抽抽。
感谢？
怕不是惊吓更多一点！
你这哪是送温暖，你这是直接在人家卧室里引爆了一颗核弹，然后还笑眯眯地问人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不行，你不能这么说！”林七夜一把按住唐轩的手，“你得换个委婉点的说法！就说……就说你发现了一个古老的，通往亡者世界的信道，然后你只是顺手柄它‘修复’了一下，让它变得可控了！对，就这么说！”
林七夜觉得自己真是为了这个不省心的朋友操碎了心。
唐轩闻言，终于抬起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林七夜，你是不是忘了，‘幽都’是怎么来的？”
林七夜一愣。
“上次我就跟他们说，是我把影子定义成了‘幽都’。现在我再说，是我开辟了‘地府’。你觉得，以叶梵和伏羲的脑子，他们是会相信我运气好，连续两次‘发现’并‘修复’了两个独立的新世界，还是会相信，我本来就拥有‘创造’世界的能力？”唐轩反问道。
“……”林七夜哑口无言。
是啊，骗得了一次，骗不了第二次。
在绝对的力量和已经发生的事实面前，任何的伪装和借口都毫无意义。
坦诚，反而才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当你强大到可以无视一切规则时，你的话，就是真理。
“那……好吧。”林七夜颓然地松开了手，“那你悠着点，别把总司令给吓出心脏病来。”
唐轩笑了笑，没再说话，低头在那张宣纸的空白处，写下了“孟婆庄”三个字。
……
半小时后。
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斋戒所的门口。
车门打开，叶梵一身便装，从车上走了下来。他没有带任何警卫，甚至连副官都没有带，就这么一个人，孤身前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栋平平无奇的三层小楼，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谁能想到，就是在这栋看似普通的楼里，住着一个能够随手开天辟地，颠复世界规则的恐怖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狂跳。
自从坐上总司令这个位置以来，他经历过无数次大风大浪，面对过神明的威压，指挥过决定国运的战争，但从来没有一次，象今天这样紧张。
这是一种面对完全未知的，超越了自身理解范畴的伟力时，所产生的本能的敬畏与……恐惧。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迈步走进了斋戒所。
斋戒所的护工看到他，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似乎是接到了上面的通知，躬敬地对他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他引向了三楼。
嘎吱——
三楼的房门被推开。
叶梵一眼就看到了房间里的两个人。
一个，是正坐在窗边，眼神放空，仿佛灵魂出窍的林七夜。
另一个，则是坐在书桌前，正低头写着什么，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淡然与超脱气息的唐轩。
明明房间里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明明唐轩看起来只是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普通青年，但叶梵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心脏就猛地一缩。
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凝视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星空。
平静，浩瀚，却又蕴含着足以创造和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
“总……总司令！”林七夜率先反应过来，一个激灵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敬了个礼。
叶梵对他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锁定在唐轩身上。
唐轩此时也放下了笔，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叶司令，请坐。”
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语气随意得就象是在招待一个来串门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