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不敢置信,“母亲,你让你儿子休了我?”
老夫人明显已经不想再说,而晋国公,则是冷着脸站在一边。
年纪最小的姚知槿扑到母亲怀中,呜呜的哭起来。
“父亲,你不能休了母亲呜呜。”
姚知序也反应过来,替张氏求情。
“父亲,母亲虽然做错了事情,但她也是心疼妹妹,所以才犯了错。我安平侯逼着夫人跟娘家断亲,是因为犯错之人是他夫人的娘家侄子。可母亲只是送了拜帖而已,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她……”
“够了!”
晋国公强忍怒火,可看着把张氏护在身后的儿子,还有跟母亲依偎紧抱的女儿,晋国公又心软下来。
但张氏与他们姚家,明显是后者更为重要。
老夫人长叹一声:“知序,你跟楚琰一向交好,他受伤后你还没去看过他吧?”
说罢,她又看向儿子晋国公,“你随着知序一块儿去探望探望,看看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姚知序心头一喜。
在合安寺,他嘴上说着不生气,但心里还是有些埋怨的。可当他在回京路上听说长公主府一行人遇袭后,那点怨气也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算起来他也是京畿大营的人,这种时候更是要前去营救。
但祖母不准。
爹娘也不准。
甚至回京以后也不许他去探望。
现在终于准许,姚知序已经想好要带什么东西去了。
听说楚琰重伤,失了好多血,国公府的库房里正好有一支上好的千年山参,拿过去正好给楚琰补补身子。
“大哥,我也想去。”
姚知槿刚出声,就被晋国公喊住。
“你跟着去干什么?还嫌那丫头打你不够?”
姚知槿又咽呜着扑进张氏怀里,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楚华裳回来之后就径直去了清晖院,楚琰还没醒,但好在脸色已经好了许多。
刚刚李大夫才来施过针,说若是没什么意外,楚琰在傍晚前就能醒过来。
楚华裳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空青前来回禀,“殿下,晋国公带着姚大公子过来了,说是想要看望三公子。”
楚华裳面色一凝。
坐在一边的楚熠缓缓起身,“我过去看看。”
“不必。”
楚华裳睨着身侧的方嬷嬷道,“你去。”
正厅中,姚知序早就坐不住,一直往厅外看。
长公主府他熟得很,完全可以自己跑过去。可父亲不让,非让他在这里规规矩矩的等着。
好一会儿了,方嬷嬷才姗姗来迟。
见只有她一个人,晋国公当即沉了脸。
“长公主这是不愿意见我们?”
姚知序倒是不管这些,只是追问方嬷嬷:“嬷嬷,楚琰的伤势怎么样?我这里带了千年的野山参,给楚琰补身子的。”
方嬷嬷只是淡淡的看了眼姚知序,便对晋国公下了逐客令。
“我们殿下说了,当日在西郊官道,国公爷明明可以相救,却袖手旁观。今日之祸也是你家夫人自找的,国公爷有这个闲心,不如回家好好想想对策。”
说罢,也不管晋国公是个什么脸色,方嬷嬷就转身走了。
“嬷嬷!”
姚知序要追,却被晋国公喊了回来。
他脸色极其难看,眼中的怒意恨不得把长公主府的房顶掀了。
回了府里,晋国公怒气冲冲的闯入张氏房中,将写好的休书扔到她面前。张氏被气回娘家,姚知槿只会哭,姚知序稍微年长些,想了想,赶紧给顺贵妃写了封信,叫人送进宫里。
长公主楚华裳把京城搅得一团乱,她却象个没事人似的坐在清晖院里,等着幼子醒来。
善后的事情则是交给了楚熠跟楚煊。
天色已经渐黑,楚琰却迟迟不见醒来,楚华裳的耐心用尽,李大夫却还慢悠悠的给楚琰施针。
“不是说傍晚吗?为什么现在还不醒?”
面对长公主的怒火,李大夫却一点儿不慌。
直到他收起最后一针,“醒了。”
楚华裳快步走到跟前,却依旧见楚琰昏睡未醒。早已磨光了所有耐性的她正要发作,却见楚琰缓缓睁开了眼睛。
“琰儿!”
在外头候着的方嬷嬷跑进来,见他确实醒了,顿时喜极而泣。
“琰儿,你看看母亲。”
楚华裳连着喊他好几遍,楚琰都没应声。
她急着问李大夫:“琰儿是不是伤了哪里?为何认不出我?”
李大夫看了眼楚琰紧皱的眉头,委婉劝着:“殿下要不先让三公子休息片刻?”
楚华裳明显一愣。
臭小子这是嫌她吵了?
刚醒来就这样不耐烦她这个老母亲,等伤好之后还得了?
“沉月娇呢?”
楚琰一开口,嘶哑的声音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刺耳。
“她死了吗?”
楚华裳还因为他第一声喊的不是母亲而有些生气,但听见他后头这一句,才终于想起了自己一直忽略的沉月娇,忙问方嬷嬷。
“对了,娇娇怎么样了?”
其实昨天方嬷嬷就已经跟楚华裳回禀过沉月娇的情况,只是当时她一心牵挂在楚琰身上,根本没注意这些。
现在被提起,她才有些担心。
“月姑娘就是染了风寒,老奴昨天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喝了药睡下了,今天应该都退烧了吧?”
楚华裳刚松了一口气,就听楚琰虚弱的质疑。
“只是染了风寒?”
楚琰想要起身,但只是稍稍一动就浑身疼得厉害,甚至有好几处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他只要闭上眼,就总是看见藏在石缝里等她回来的那个小娃娃,还有那个把衣服留给他,自己毅然决然在黑夜的雪地中找人寻救的小身影。
他忍着疼,哑着嗓子问:“她把衣服都给了我,一个人走出雪地,她那双脚竟然没废掉?”
他声音不光难听,甚至每说一个字都好象有把匕首划在喉咙里。
等一句话说完,他已经是疼得双唇苍白,还隐隐有些颤斗。
李大夫都听愣了。
那丫头这么小,竟然一个人在雪地里站着。
正想着,袖子突然一沉。
他低头,见楚琰正费劲的抓着他的袖子。
“去,看她。”
李大夫看了眼楚华裳,见她拧着眉心,也有些担忧,这才收起了东西,赶着去了海棠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