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京中锦衣卫带来了陛下密信。”
李钰心中一动,总算是有回信了,他和陆峥去了专属于他的小木屋。
屋内,一名风尘仆仆、作寻常商贩打扮的汉子见到李钰,立刻单膝跪地。
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火漆密封的细长竹筒,双手奉上。
“卑职奉上命,将此信交予靖安伯。”
李钰接过,验看火漆无误后,用力掰开,取出了里面一卷质地精良的绢帛。
他展开细看,上面是熟悉的兴平帝笔迹。
信中先是表示慰问,然后写道。
“尔身处虎狼之穴,仅凭护卫,终是守成之策,难图进取。
今特授尔‘督办福建沿海团练事务’之权,准尔于福清等地,自行招募勇壮,编练乡军,专司靖海剿倭。
一应粮饷、军械,皆由尔自行筹措,事后准予报部核销。
另,为助尔速成战力,已密调云中府归义军一千,不日即抵福建,充为团练骨干,归尔节制。
此乃非常之策,望尔体恤朕心,善加利用,早靖海疆……”
看完信件,李钰递给一旁的陆峥,脸上露出了笑容。
对陆峥道:“陛下圣明!
如此一来,我们总算有了自己的兵马,不再是任人拿捏的孤家寡人了!”
陆峥看完后,也心中高兴,“恭喜伯爷,有了这支团练,我们便进可攻,退可守了!”
李钰点了点头,不过心中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疙瘩。
他原本上书是希望扩大自身护卫。
这属于官员的私人武装,性质更灵活。
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视为他的私兵,跟随他调动。
而团练使,虽然名正言顺,能招募的兵员也远多于护卫,但其性质是地方临时性武装。
如果他离开福建,这项任命便失效了。
那么他倾注心血、耗费钱粮打造出来的军队,很可能就要移交他人,或者直接解散。
“陛下此举,既是授之以权,亦是束之以缰啊。”
李钰在心中暗叹。
回了京城,他李钰依然那个是虽有爵位、虽有圣眷,但在军队系统内并无根基的文官。
不过他也明白皇帝的顾虑。
而且团练使能够招募3000人左右,确实比500护卫更加强大。
希望岭中的灾民上千,正好可以招募一些青壮。
不过李钰也没急于一时,这些青壮还有修房子,等归义军到来再招募也不迟。
想到铁木,吉布等少年,李钰嘴角掀起一丝弧度。
也不知道他们训练得如何了,如今草原平定,他们留在云中城确实也没有多少事做。
来了这边,能帮衬自己不少。
不过他们是北方人,应该不擅水战,还需要训练才行。
……
一连几日,李钰除了待在山上外,便是去福州府点卯。
如今不让他查私盐,他也没太多事情要做。
但正是收夏税的时候,他作为主管赋税的官员,自然也要忙起来。
只是可惜郑伯庸并未分派什么公务给他。
李钰只好在布政使司衙署内转悠,这让郑伯庸十分心烦。
觉得李钰真的是没事找事,让你摸鱼还不好吗?
非要找事做,该不会又想搞点什么事情出来吧。
李钰见郑伯庸每次看到他都一脸便秘的样子,心中也有一丝畅快。
不待见我,就偏要在你面前晃。
然后李钰就认识了,同样被排挤的照磨吴砚。
吴砚其实也不想和李钰说话,但架不住李钰天天找他。
也只能随口应付。
这一日,李钰回了小院,便有几位本地乡绅求见,
为首的是福州府的盐商,名叫苏承德。
李钰有些疑惑,乡绅来找自己干嘛,还是盐商。
看到自己不是应该躲得远远的,居然还往自己面前凑。
他到要看看这些乡绅想干嘛,便让林溪将人请了进来。
不多时,三位衣着体面、脸上带着拘谨的乡绅被引了进来。
为首的苏承德约莫五十岁年纪,面容清癯。
一见李钰便深深一揖,语气恭敬。
“草民苏承德,携王员外、赵员外,拜见靖安伯李大人!”
李钰虚扶一下,开口道:“苏员外不必多礼,诸位请坐。
不知今日来找本官,有何指教?”
苏承德连忙摆手:“不敢不敢!伯爷折煞小民了。”
他坐下后,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伯爷来我福建虽时日不长,但爱民如子、疾恶如仇之名,早已传遍乡野。
尤其是前番不畏强权,一举查获陈万财的不法之事。
更是令我等效法圣贤之道、恪守朝廷盐法的正经商贾,拍手称快啊!”
李钰眉头一挑“哦?你们是正经盐商?”
三人急忙道:“正是,正是,我等都是依法纳税,不敢有半点犯禁。”
李钰点头笑道:“如此甚好。”
三人见李钰脸上有了笑容,感觉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虽然李钰年幼,比他们儿子年纪都小,但三人可是一点不敢小瞧。
这位来福建才多久,就搅起了这么多风浪,是个厉害人物。
却听苏承德道:“伯爷有所不知,那陈万财仗着有些关系,多年来把持私盐,挤压我等正当盐商的生存空间。
致使官盐滞销,朝廷盐税受损,我等更是苦不堪言!
如今伯爷雷厉风行,将此獠法办,实乃为我等肃清了市场,也为朝廷挽回了损失!我等实在是感激不尽!”
旁边的王员外和赵员外也连忙附和:“是啊是啊,伯爷您可是为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如今市面上风气为之一清,都是伯爷您的功劳!”
李钰听着这些吹捧,脸上笑容不变,心中却在疑惑这三人来找他的目的。
他来福建虽然不久,但也已经差不多摸清了这边的情况。
在福建这地方,官、绅、商,甚至是军,早已勾结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利益网络。
眼前这几位,话说得好听,但也不可能干净到哪里去。
他们名下恐怕也多多少少沾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见三人还在吹捧,李钰摆了摆手。
“诸位言重了,查缉私盐,本是本官分内之事。
维护盐法,保障朝廷税收,更是重中之重。
还是说说你们找本官干嘛,不会就是来吹捧的吧。”
听到李钰的话,三位乡绅心底鄙夷,觉得李钰虽然是三元公,但真是不会说话。
官场中人说话,那都是弯弯绕绕,让人去猜其中的意思。
那像李钰这样直截了当的。
还是太年轻啊。
不过既然李钰已经提出来,苏承德也不拐弯抹角了。
“伯爷日夜操劳,为民解难,我等感佩于心。
恰逢今日小老儿在寒舍备了些薄酒素菜,不知能否请伯爷现在赏光,给我等一个聊表敬意的机会?
席间,或许我等也能提供一些关于其他私盐渠道的线索,以供伯爷参考。”
李钰这才知道三人是来邀请他吃饭的。
开口道:“既然诸位相邀,本官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稍等片刻,待本官去换身便服。”
他才放衙回来,穿的还是官服,要去吃饭不太合适。
苏承德见李钰答应,大喜过望。
随后李钰去了里间换衣服。
林溪一脸不满“我饭菜都做好了,你要出去吃?”
李钰亲了她一口,“我去看看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
林溪打了他一下,然后帮李钰换衣服。
随后李钰出来,带着铁牛随着三人朝着苏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