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仪屏幕上的红光一闪，数字跳动得越来越快。63、62、61……陈玄猛地睁眼，手指迅速按在胸前暗袋上，确认混沌珠还在。
“来了。”他低声说。
云昭立刻站起，霜魄剑横在身前。苏瑶从远处小跑回来，脸上带着急色。三人没有多话，彼此点头，动作整齐地退向礁石中央的那片透明球形空间。
陈玄抬手，掌心贴住混沌珠表面。识海中的青铜鼎微微震动，一段信息浮现：能量核心已移位，可操控压缩。
他闭了闭眼，引导灵气注入珠体。
波纹扩散，空间入口扩大到直径五丈。三人纵身跃入，身后海水拍岸，风浪声被隔绝在外。内部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
“我们能看见外面？”苏瑶靠在边缘，手指轻触空间壁。
“可以。”陈玄打开检测仪，对准外界，“视觉无遮挡，声音有延迟。”
外面海面翻涌，一艘黑船破浪而来，船身由扭曲铁木与骸骨拼接而成，甲板上站着数十名魔渊教徒，手持长戟，周身缠绕灰绿色魔气。船首高耸的骷髅眼中燃着幽蓝火焰，正对着荒岛方向疾驰。
“火力覆盖范围测算完成。”陈玄快速滑动屏幕，“主炮充能需十二秒，轨道偏移三点七度。”
云昭站在他身旁，目光锁定战船。“你说怎么打，我就怎么配合。”
“你先出手。”陈玄说，“我要他们动不了。”
他将检测仪塞进腰包，双手握住混沌珠。珠体微热，内部能量流动如脉搏跳动。他知道这一招耗灵气，但不能再等。
云昭点头，一步踏出空间。
她站在漂浮的玄铁片上，脚下寒气蔓延。霜魄剑出鞘，剑尖指向海面。灵力灌注，冰晶自水面炸开，呈放射状向外推进。一层厚达三尺的冰层瞬间封住战船下方海域，船体被冻住，动弹不得。
船上教徒惊慌喊叫，有人试图用火符融冰，但冰层深处已有极寒之力渗透，温度持续下降，连空气都开始凝结白霜。
“成了。”陈玄盯着检测仪，“冰阵稳定，他们挣脱不了。”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压下混沌珠。
珠子悬浮而起，光芒大盛。空间壁开始扭曲，内部压力骤增。这不是攻击，而是折叠——像把一张纸揉成团，他要将战船所在的空间区域强行压缩。
“准备。”他说。
云昭站在外侧，剑尖不停释放寒流，维持冰阵强度。她的手臂微微发抖，剑身裂纹扩大，但她没停下。
战船上，魔气剧烈翻腾，有人想启动传送阵逃走，但空间已被锁定，所有符文失效。主炮刚充能一半，就被外部压力压得变形，炮管弯曲，能量回流爆炸。
轰！
船体中部炸开火光，碎片四溅。可这还不够。
陈玄咬牙，额头渗出汗珠。他能感觉到体内灵气急速流失，经脉像被抽干一样空虚。但他不能停。
“再压。”他低吼。
混沌珠旋转加快，空间扭曲加剧。战船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整艘船被无形巨力挤压，甲板塌陷，桅杆折断，船身从中间凹陷下去，像被人用手捏住的铁皮盒子。
十息后，那艘曾令人胆寒的战船，变成了一块直径不过两丈的金属残骸，静静沉入海底。
海面归于平静。
云昭收剑回鞘，转身跃回空间内。她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喘气。霜魄剑插在地上支撑身体，剑刃嗡鸣不止。
苏瑶冲过去扶她。“你怎么样？”
“没事。”云昭摇头，“剑快撑不住了。”
陈玄还站着，双手仍举着混沌珠。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泛白，指尖发冷。检测仪发出低电量警告，屏幕闪烁几下，彻底黑了。
“成功了？”苏瑶抬头问。
陈玄没回答。他缓缓蹲下，把混沌珠放在地上，双手撑住膝盖。他的呼吸又浅又快，胸口起伏剧烈。
“灵气透支。”他说，“比我预估的多耗三成。”
苏瑶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她转头看云昭，又看向陈玄，声音轻了些：“那现在怎么办？”
“休息。”陈玄闭眼，“短时间内不能再用这招。”
云昭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背靠着一块浮空的岩石。她看着陈玄的脸，发现他眼角有细小血丝，额角青筋跳动。
“你还记得上次用沙漏的事吗？”她忽然开口。
陈玄点头。“那次献祭寿元，这次是耗灵气。不一样。”
“但结果一样。”她说，“你总是自己扛。”
陈玄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苏瑶在空间里走了一圈，伸手摸了摸墙壁。手感像水，却又结实。她抬头看上方，这里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淡淡的蓝光从四周渗出。
“我们能待多久？”她问。
“不知道。”陈玄睁开眼，“只要珠子不坏，空间就不会塌。但外界时间过得快，我们不能一直躲。”
“外面没人知道我们在哪。”苏瑶说，“他们要是以为我们死了呢？”
“会有人来找。”陈玄说，“孙思邈不会丢下我们。”
他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两粒丹药吞下。这是药王谷主给的补灵丸，效果慢，但安全。他不敢乱用猛药，怕伤及根基。
云昭低头看自己的剑。剑身裂纹越来越多，寒气正在消散。她知道这把剑快到极限了，也许再用一次就会碎。
但她不后悔。
刚才那一击，她用了百年修为凝聚的极寒真意。那是她最强的一招，只为给陈玄争取压缩空间的时间。
值得。
“接下来做什么？”她问。
“等。”陈玄靠在墙上，“等他们来接应，或者等敌人再来。”
“还会来吗？”苏瑶紧张起来。
“一定会。”陈玄说，“我们毁了他们的船，杀了他们的人。魔渊教不会善罢甘休。”
他说完，低头看混沌珠。珠体表面仍有微弱波动，像是心跳未停。他知道这东西不简单，不只是空间法宝，更像是某种活物。
可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
他闭上眼，开始调息。灵气枯竭的感觉很难受，像是整个人被掏空，连抬手都费力。但他必须尽快恢复。
云昭默默取出一块布，一点点擦拭霜魄剑。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它。苏瑶坐在角落，抱着膝盖，眼睛来回看着两人。
空间里很安静。
外面海风吹过礁石，浪花轻拍岸边，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点点金光。
战船没了，魔气散了，荒岛恢复了短暂的宁静。
陈玄的呼吸渐渐平稳。他的手放在混沌珠上，感受着那微弱的脉动。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大的战斗还在后面。
但他现在只想睡一会儿。
眼皮越来越重。
就在他快要入睡时，检测仪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猛地睁眼。
屏幕亮起，显示一行字：【侦测到高频信号｜来源不明｜距离：东南三十里】
他坐直身体，抓起检测仪。
云昭也察觉到了，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又来了？”她问。
陈玄盯着屏幕，手指快速滑动。“不是战船。信号频率不同，像是……某种召唤。”
苏瑶凑过来。“会不会是苏家的人？我走之前留了信标。”
“不像。”陈玄摇头，“这个信号带干扰，像是故意隐藏内容。”
他抬头看向空间壁外的海面。
风平浪静。
可他知道，平静之下，总有暗流涌动。
他把检测仪递给云昭。“你看看这个参数。”
云昭接过，仔细查看。她不懂现代术语，但她能看出数据异常。信号强度在波动，每隔七秒增强一次，节奏固定。
“他们在定位。”她说。
陈玄点头。“也许不是冲我们来的。但既然发现了我们，就不会放过。”
他站起身，虽然腿还有些软，但他强迫自己站起来。
“准备离开。”他说，“这个位置已经暴露。”
“可你还没恢复！”苏瑶站起来，“你现在出去太危险！”
“留在这里更危险。”陈玄握紧混沌珠，“一旦他们找到入口，我们会被困死在里面。”
他说完，走向空间出口。
云昭跟上，手中霜魄剑虽有裂痕，但仍握得牢固。
苏瑶咬了咬唇，也走了过去。
三人站在出口前。
陈玄把手贴在珠体上，开始收回空间。
波纹收缩，球形区域逐渐变小。外界空气涌入，带来咸腥的海风。
就在空间即将闭合的瞬间，陈玄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里面漂浮着那根银针，依旧不动。
他记住了这个画面。
然后，他一步跨出。
脚踩在湿冷的沙地上。
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站在荒岛中央，面对茫茫大海，手中的混沌珠微微发烫。
远处海平线上，一道黑影正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