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纪委专项督导组的临时指挥部里,夜色已经沉得化不开。办公桌上的台灯拧到最暗,一圈昏黄的光裹着陈谨清癯的脸,两鬓霜白在光线下格外扎眼。他指尖捏着那份刚打印出来的审讯笔录,指腹摩挲着“季鸿远旧部指使闹事,涉案人员正筹备潜逃”这行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胸腔里像是压着块浸了水的石头,沉得发闷。
“陈顾问,国际刑警那边传来消息,季文博在海外的落脚点已经锁定,当地执法部门同意配合行动,我现在就带队出发?”孙阳站在桌旁,身上的夹克衫还带着夜风的凉意,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却亮得惊人——连续熬了三个通宵,他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锐气。
陈谨抬眼看向他,目光在他眼底的红血丝上顿了顿,心里掠过一丝疼惜,却很快被案情的紧迫感压了下去。他把笔录往桌上一放,指尖重重敲了敲“季文博”三个字:“这小子是季鸿远的命根子,也是赃款转移的关键枢纽,抓不住他,这笔5000万的赃款就等于石沉大海,案子也算不上真正办结。”他顿了顿,起身走到孙阳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海外不比国内,情况复杂,凡事多留个心眼,别硬拼,证据和人都要安全带回来。”
孙阳挺直了脊背,喉结动了动,眼眶微微发热。从滨海案到清河案,陈谨始终像座山一样护在他们身后,这份师徒情,早已化作了并肩作战的默契和底气。“您放心,我记住了。”他声音沙哑却坚定,“国内的追逃工作,就拜托您了。”
陈谨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文件,递到孙阳手里:“这是跨境协查的补充手续,关键时刻能用上。记住,季文博自小娇生惯养,嚣张但怯懦,真到了绝境,反而会乱了阵脚,不用跟他硬碰硬,戳中他的软肋就行。”
孙阳接过文件,紧紧攥在手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陈谨说的软肋是什么——季鸿远已经落网,季文博在海外的靠山没了,所谓的“退路”早已被堵死。“我明白。”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要往外走,又被陈谨叫住。
“孙阳。”陈谨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郑重,“反腐不是一锤子买卖,追逃追赃,既要给百姓一个交代,也要守住咱们纪检干部的底线。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别忘初心。”
孙阳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陈谨,重重点头:“您放心,我绝不会忘。”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出指挥部,门外的夜风卷着寒意扑进来,陈谨看着他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心里既期待又担忧——这趟海外追逃,注定不会一帆风顺。
十几个小时后,海外某国的华人社区里,孙阳跟着当地执法官马克走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巷子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两侧的楼房斑驳破旧,窗户里透出零星的灯光,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马克用当地语言低声跟孙阳交代:“季文博藏在前面的公寓里,我们的人已经守住了前后门,他跑不了。”
孙阳点点头,指尖按在腰间的执法记录仪上,心里默念着陈谨的嘱托。他知道,季文博手里握着赃款转移的最后线索,一旦他顽抗到底,后续的追赃工作会难上加难。走到公寓门口,马克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随后是季文博嚣张的声音:“谁啊?半夜三更的,找死是不是?”
门开了一条缝,季文博探出头来,穿着名牌睡衣,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几分醉意。看到门口的陌生面孔,他脸色一变,就要关门,孙阳眼疾手快,一把顶住门,声音冷得像冰:“季文博,我们是中国纪检监察机关工作人员,配合我们调查!”
季文博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起来,眼神里满是不屑:“纪检机关?这里是国外,你们管不着我!我告诉你们,我爸是季鸿远,你们要是敢动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孙阳看着他嚣张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厌恶,语气却依旧平静:“季鸿远已经被依法采取留置措施,你以为你还能躲多久?海外不是法外之地,你转移的5000万赃款,我们已经锁定了部分账户,你现在配合,还能争取从轻处理,要是顽抗,只会罪加一等。
季文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的嚣张褪去,多了几分慌乱。他后退一步,双手紧紧攥着睡衣领口,嘴里却还在狡辩:“我不知道什么赃款!那是我爸的合法收入,你们别血口喷人!”
马克上前一步,亮出执法证件,用当地语言严肃地说:“先生,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涉嫌洗钱罪,请配合我们的调查,否则我们将依法采取强制措施。”
季文博看着马克严肃的表情,又看向孙阳冰冷的眼神,心里的防线开始松动。他知道,季鸿远落网后,他在海外的日子已经到头了,那些所谓的“关系”,此刻根本靠不住。可他还是不甘心,猛地后退一步,抓起桌上的花瓶就要往孙阳身上砸:“我跟你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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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阳早有防备,侧身躲开,顺势上前一把按住季文博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季文博疼得龇牙咧嘴。“季文博,别自讨苦吃!”孙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气,“你以为你这样就能逃脱制裁吗?你转移的赃款,关系到多少百姓的切身利益,你心里清楚!”
季文博挣扎着,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从嚣张变得怯懦:“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爸逼我的,我根本不知道那些钱是赃款”他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却透着虚伪的意味。
孙阳松开手,眼神里没有丝毫同情:“错没错,不是你说了算,证据会说话。现在跟我们走,如实交代赃款转移的全部渠道,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季文博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肩膀不停颤抖。他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只能乖乖配合。马克示意手下上前,给季文博戴上手铐,孙阳拿出执法记录仪,记录下全程,心里松了一口气——海外追逃的第一关,总算过了。
与此同时,国内的追逃行动也在紧张进行。陈谨坐在指挥部里,盯着墙上的监控屏幕,屏幕上显示着高速路口的实时画面,组员们已经在那里布控了三个小时,目标是涉嫌贪污的前清河市住建局副局长王坤。
“陈顾问,目标车辆出现了!”耳机里传来组员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
陈谨精神一振,盯着屏幕:“按计划行动,注意安全,别让他跑了。”
屏幕里,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收费站,组员们立刻上前,示意车辆停下。王坤坐在驾驶座上,脸色慌张,想要倒车逃跑,却被后面的警车堵住了去路。最终,他只能乖乖下车,被组员们控制住。
“陈顾问,王坤抓到了!”耳机里传来组员的汇报。
陈谨点点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可心里依旧沉甸甸的——季文博还没押解回国,赃款的转移渠道还没完全摸清,这场追逃行动,还没结束。
三天后,孙阳带着季文博回到了清河。机场出口处,陈谨早已等候在那里,看到孙阳押着季文博走出来,他快步迎了上去。孙阳的脸上满是疲惫,眼睛里却透着成功的喜悦,看到陈谨,他咧嘴笑了笑:“陈顾问,人带回来了。”
陈谨拍了拍他的胳膊,目光落在季文博身上,季文博低着头,脸上没了往日的嚣张,只剩下怯懦和慌乱。“辛苦你了,孙阳。”陈谨的声音里满是肯定,“先休息一下,下午开始审讯。”
孙阳摇摇头:“不用,我没事,早点审讯,早点摸清赃款的去向。”
陈谨看着他坚定的样子,心里很是欣慰。他知道,孙阳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纪检干部,能够独当一面了。
下午,审讯室里,灯光惨白得刺眼。季文博坐在审讯椅上,双手放在桌上,眼神躲闪,不敢看向对面的陈谨和孙阳。
陈谨率先开口,语气沉稳而严肃:“季文博,我们已经掌握了你转移赃款的部分证据,现在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如实交代你转移5000万赃款的全部渠道,包括参与其中的所有人。”
季文博咬着嘴唇,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我我只是按照我爸的指示,把钱转到了海外的账户里,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孙阳拿出一份资金流水单,放在季文博面前,指尖指着上面的记录:“季文博,别再狡辩了。这份流水单显示,你除了把钱转到自己的账户里,还分多次转给了其他人,这些人是谁?他们在赃款转移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季文博看着流水单,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心里的防线彻底崩溃了。他知道,再顽抗下去,只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我说,我全都交代”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着,“那些钱,一部分转到了我妈的账户里,还有一部分,是通过一个叫林强的人转移的,他帮我把钱换成了外币,转到了海外的匿名账户里”
“林强?”陈谨和孙阳对视一眼,心里都泛起了疑惑,“这个林强是谁?”
季文博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愧疚:“他是他是林晓的弟弟。”
这句话像一颗惊雷,在审讯室里炸开。陈谨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惋惜——林晓已经落网,没想到他的弟弟竟然也参与了赃款转移,这场腐败案,终究还是牵连了太多人。
孙阳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林强的名字。他看着陈谨,眼神里满是询问,陈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波澜,语气依旧平静:“季文博,你如实交代林强参与赃款转移的全部细节,包括时间、地点、具体操作流程,不得有任何隐瞒。”
季文博点点头,开始一五一十地交代起来,声音里满是懊悔。审讯室里,他的声音在惨白的灯光下回荡,而陈谨和孙阳的心里,却沉甸甸的——追逃行动取得了突破,可这场反腐之战,还远没有结束。
夜色再次降临,陈谨和孙阳走出审讯室,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心里五味杂陈。那些灯火背后,是百姓对公平正义的期盼,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守住初心,将每一个腐败分子绳之以法,让每一分赃款都回归国库,给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
“陈顾问,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调查林强?”孙阳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沉重。
陈谨点点头,眼神坚定:“是,不管涉及到谁,只要触犯了法律,就必须依法追究责任。”他顿了顿,看向远处的灯火,声音低沉却有力,“反腐之路,道阻且长,但只要我们守住初心,就一定能照亮那些迷途的灯火,还社会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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