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魔道六宗,凌双瓔珞
祭坛之上,身穿黑色宫装的女子缓缓起身,目光投向平阳城的方向,那双纯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她正是戾魂宗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圣使夏凌双。
那神像化身虽然只是她隨手布下的一缕神念寄託之物,主要作用是控制王德林那样的凡人,为她搜集祭品和財富,並不算什么重要之物。
但化身被毁意味著平阳城已经失控,这是她无法容忍的。
“能破我神念化身的绝非凡俗之辈,平阳城那种地方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等人物?难道是学宫那些老不死的闻到了味道?”
夏凌双自言自语道,隨后抬起纤纤玉手,一缕黑气在她指尖繚绕,最终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黑色蝴蝶,振翅欲飞。
这是戻魂宗的魂蝶传讯,可以直接与千里之外的门人建立联繫。
就在她准备放出魂蝶,查探平阳城究竟发生了何事之时,一个带著几分玩味跟慵懒的女子声音突然从山谷外传了过来。
“夏凌双,果然是你。”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夏凌双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出现了剧烈的表情变化。
只见她霍然抬头,望向山谷入口的方向,本来纯黑一片的眸子中,黑气迅速褪去,逐渐显现出正常的瞳孔轮廓,只是那眼神比先前更加冰冷,仿佛能將人的灵魂都冻结。
“白瓔珞!”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只见山谷入口的灵雾之中,一道纤弱的身影缓缓走出。
来人穿著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一头青丝用一根布条束在脑后,但整个人清丽脱俗,宛若白莲。
正是偽装成袁小娥的九幽宗圣女,白瓔珞。
此刻她的脸上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一步步走到祭坛之下,饶有兴致的打量著祭坛上那面黑气繚绕的万魂幡,嘖嘖称奇。
“这就是你们戻魂宗的宝贝万魂幡?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与此同时,夏凌双满心杀意。
要知道魔道六宗虽然同气连枝,但彼此之间竞爭激烈,甚至可以说是仇深似海。
尤其是九幽宗和戻魂宗,因为修行理念的差异更是已经斗了几百年。
而她和白瓔珞作为各自宗门年轻一代最杰出的代表,更是从出道之日起就被无数人拿来比较,彼此间明爭暗斗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已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此次南河郡的计划便是戾魂宗筹谋已久的绝密行动,为的就是炼製这面威力无穷的万魂幡,为將来爭夺魔道魁首增添一枚重要的筹码。
结果关键时刻这个白瓔珞却找上门来了,夏凌双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夏凌双的声音冰冷刺骨。
“想找到你这个孤魂野鬼还不简单?”白瓔珞掩嘴轻笑,那双清纯的眸子里却闪烁著妖冶的光,“你身上的那股子骚味,隔著八百里我都能闻到。”
她当然不会告诉夏凌双,自己是跟著陈野一路过来的。
当时在平阳城外,白瓔珞亲眼目睹了陈野是如何雷厉风行的斩將夺城,如何抽丝剥茧地查到了王德林的头上,最后又是如何在家庙之中斩碎了夏凌双的神像化身。
当感受到那股熟悉又討厌的戾魂宗气息时,白瓔珞知道,在南河郡布局的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这位老熟人。
对於夏凌双炼製万魂幡的计划,白瓔珞其实没什么兴趣,她对收集那些骯脏的魂魄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是如果能破坏夏凌双计划的话,那白瓔珞就很感兴趣了。
尤其是这件事还和自己看上的猎物扯上了关係。
这就更有趣了。
一想到陈野那张明明年纪不大,却总是故作深沉的脸,一想到他用那柄霸道无匹的刀斩碎神像时的风采,白瓔珞就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几分。
这么好玩的猎物,怎么能让夏凌双这个无趣的女人给搅了局?
於是在陈野带人返回平阳城后,白瓔珞便凭藉著自己对夏凌双多年的了解,悄悄循著那一丝神念被斩灭后逸散的气息一路追踪,很轻易的就找到了这个隱秘的山谷。
看著白瓔珞那一身村姑的打扮,夏凌双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誚之色。
“怎么?白大圣女又换口味了?放著那些王公贵族不要,这次又换了一副清纯白莲的模样,这是准备去骗哪个涉世未深的穷小子了?“
夏凌双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她最看不起的就是白瓔珞这种作风。
明明是魔宗圣女,却总是喜欢偽装成各种身份,流连於红尘俗世,靠著魅惑之术玩弄男人的感情来修炼。
在她看来,这简直是自甘下贱。
真正的强者就应该像她一样摒弃七情六慾,以无上毅力驾驭万千魂魄,追求力量的极致才对。
而面对夏凌双的嘲讽,白瓔珞却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了。
“那也比某个只会在阴暗角落里捣鬼,连个男人都找不到,只能整日与鬼魂相伴的贱婢强多了!夏凌双,你说你活得这么无趣,图什么呢?难道你们戾魂宗的功法就是要把人变成你这样不男不女的怪物吗?”
白瓔珞的小嘴就像是淬了毒一样,温柔似水的语气里吐出的却是最恶毒的诅咒。
轰!
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夏凌双的身上爆发开来,周身的黑气瞬间变得浓郁了数倍,山谷中的灵雾被这股气息一衝,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就连那潺潺的溪流似乎都为之一滯。
与此同时,她那双刚刚恢復正常的眸子再次被纯粹的黑暗所吞噬,死死锁定著白瓔珞。
“你找死!”
短短两句话的交锋,两位魔宗最顶尖的年轻高手便已是剑拔弩张。
白瓔珞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与战意。
她轻轻一跺脚,一股无形的魅惑之力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山谷中那些原本开得正艷的奇异草仿佛在瞬间被赋予了生命,开始疯狂地生长、扭曲,一朵朵娇艷的朵上竟然浮现出一张张或哭或笑的嫵媚人脸,齐齐发出勾魂夺魄的靡靡之音。
整个山谷在瞬间就从世外桃源变成了一片魔域。
“夏凌双,今天就让姐姐我看看你这几年守活寡,功到底有没有长进!”
白瓔珞话音刚落,身形便化作一道残影,朝著祭坛上的夏凌双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夏凌双也是一声冷哼,身前那面巨大的万魂幡猛地一震,幡面上无数张痛苦的人脸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一阵阵能撕裂人灵魂的尖啸,铺天盖地的迎向了白瓔珞——。
当陈野带著人从王府后山的家庙密室中走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冰冷的月光洒在庭院里,將满地的狼藉与血跡照得愈发刺眼。
侯恩和钱易跟在陈野身后,脸上还残留著震惊与后怕。
密室中那尊邪异的美人像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衝击。
“陈哥,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太邪门了!”侯恩心有余悸地问道。
“邪魔外道而已,不值一提。”陈野淡淡道,仿佛刚刚只是隨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此刻惊龙刀已经重新归鞘,那股浩大威严的气息也隨之收敛,但他整个人的气场却变得比之前更加凌厉。
庭院中,王府的一眾家眷被京营锐士们集中看管在一起,哭喊声早已停歇,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和绝望的死寂。
当他们看到陈野从后山走出来,身后还架著失魂落魄的王德林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
冯驍快步迎了上来,抱拳道:“大人,王府內外已经全部控制,府库帐房也都已查封,初步清点,光是地窖里藏匿的金银珠宝,其价值就不下百万两白银!“
百万两!
这个数字令侯恩跟钱易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个商人竞然能积攒下如此恐怖的財富,这背后沾了多少人的血可想而知。
“所有財物全部登记造册,一文钱都不能少。”陈野冷冷吩咐道,“另外把这个傢伙带到大堂,本官要亲自审他。”
“是!”
王府的正堂之內,灯火通明。
原本用来彰显主人財势的奢华陈设此刻却成了审讯的背景板。
陈野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冯驍、侯恩、钱易等人分立两侧,神情肃穆。
王德林像一滩烂泥般被扔在堂下冰冷的地面上,他那身华贵的锦缎员外服早已变得又脏又皱,头髮散乱,眼神空洞,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著:“不可能圣女大人怎么会—不可能的——。”
邪神雕像被一刀斩碎的景象彻底摧毁了他的精神支柱。
“王德林。”陈野突然开口。
王德林身体一颤,缓缓抬起头,看著上首的陈野,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本官再问你最后一次,信上提到的圣使是谁?她在哪?你们在南河郡到底有什么阴谋?”
面对陈野的质问,王德林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难听。
“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你们这些朝廷的鹰犬是斗不过圣宗的,哈哈哈,你们所有人都会死!会成为万魂幡上的养料!”
他似平从精神崩溃中找到了一种诡异的快感,开始肆无忌惮地咒骂和挑衅。
冯驍脸沉,声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来,给我上刑!”
“不必了。”陈野抬手制止了他。
他知道,王德林此刻的疯狂源於对魔宗手段的极度恐惧,这种恐惧已经超越了其他,所以用死亡来威胁他是没用的。
这时陈野起身走到王德林面前,蹲了下来,目光与他对视。
“你说的没错,我或许杀不了那个所谓的圣使。”陈野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温和,仿佛是在和老友聊天,“但是我能杀了你,而且我能让你死得很慢,很痛苦。”
王德林不屑地冷哼一声。
“我不怕死!”
“我知道你不怕死。”陈野笑了笑,“你怕的是死后魂魄被拘,永世不得超生,对吗?”
王德林的瞳孔猛地一缩。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死后,你的家人会怎么样?”陈野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按照大陈律,凡勾结妖邪,图谋不轨者,皆为谋逆大罪,主犯凌迟处死,父族、母族、妻族三族之內,男丁年十六以上者皆斩!十六以下者,流放三千里,戍边为奴。“
王德林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陈野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至於女眷嘛——那就更有意思了!凡官宦商贾之家女眷一律没为官妓,送入军中教坊司充作营妓,日夜伺候那些最粗鄙的兵卒!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这么跟你说吧,进去的女人没有一个能活过三个月的。,他的声音很轻,描述的画面却无比残酷,像一把小刀,一刀一刀的割在王德林的心上。
“你那个如似玉的妻子,你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妾,还有你最疼爱的那个女儿—·叫王灵儿是吧?长得確实不错,楚楚可怜的,我想军营里的那些糙汉子们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你——你这个魔鬼!”王德林终於崩溃了,双眼通红,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想要扑上来咬陈野,却被旁边的士兵死死按住。
“魔鬼?”陈野起身居高临下地看著他,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跟你们这些拿活人血肉当祭品的畜生比起来,本官这点手段算得了什么?“
“来人。”陈野吩咐道。
“把王灵儿带上来。”
很快那个穿著粉色罗裙的少女便被带到了大堂。
此刻王灵儿小脸惨白,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陈野没有看她,只是对王德林说道:“王德林,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所知道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告诉我,否则本官现在就下令將你的所有女眷,包括你的女儿王灵儿全部打入教坊司。”
王德林看著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那张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小脸,听著她无助的哭泣,內心最后一道防线终於开始崩塌了。
对魔宗的恐惧,和对女儿即將遭受的非人折磨的恐惧,在他的脑海里疯狂交战。
他的嘴唇哆嗦著,眼神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挣扎和痛苦。
“我——。”他艰难地张开了嘴,似乎准备说些什么。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染京营锐士神色慌张地从外面冲了进来,单膝跪地,声音都有些颤抖。
“大人!不好了!”
“府衙那边出事了!”
“您蝇令关押在府衙大堂的那几染官员——他且——他且全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