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之上,万籟俱寂。
往日热闹的坊市此刻空无一人,寒风卷著雪沫子,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割。
这样的天气,穷苦百姓们全都蜷缩在家,用体温对抗严寒,祈祷著能熬过这个冬天。
与外界的死寂不同,一支浩浩荡荡的仪仗队正踏著积雪缓缓前行。
明黄色的龙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御林军將士们身披重甲,护卫在华贵至极的御輦两侧,气势森严。
陈野端坐於御輦之內,透过厚实的琉璃窗,漠然注视著窗外的雪景。
从皇宫前往天坛的路程並不算远,穿过眼前这条长街,再过一座名为长寧的石桥便差不多到了。
当浩浩荡荡的队伍踏上桥时,异变陡生!
“嗖嗖嗖!”
数十道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桥下的冰层被猛然撞破,冰冷的河水中竟躥出数十名身著白衣的刺客。
他们借著桥墩的掩护,手持劲弩,扣动扳机,无数淬了剧毒的弩箭如飞蝗般朝著御輦攒射而来。
“护驾!”
外围的御林军发出一声声怒吼,纷纷举起盾牌。
叮叮噹噹!
弩箭射在御輦那厚实的特製车壁上,竟只留下一个个白点,根本没能穿透。
一击不成,那些白衣死士悍不畏死地从桥下翻身上来,手中长刀闪烁著森然的寒芒,疯狂扑向御輦。
最前方的几名死士身法极快,竟突破了御林军仓促间组成的防线,直扑御輦车门。
其中一人脸上带著狞笑,手中长刀高高举起,眼看就要劈开车门。
可就在此时,一道寒光自车帘的缝隙中一闪而出。
噗!
这名死士的狞笑僵在脸上,眉心处多了一柄不过三寸长短的飞刀,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温热的鲜血溅在雪地之上,分外刺眼。
紧接著,又是数道寒光飞出,每一道都精准地带走一条性命。
这几名衝到近前的死士甚至没看清车里是何人动的手,便步了同伴的后尘,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诡异的一幕,让后续衝上来的死士们攻势为之一滯。
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远处街道之上出现了大批御林军,並以极快的速度赶至,迅速完成了对石桥的合围,直接將这群白衣死士包了饺子。
这群白衣死士显然没料到会有伏兵,瞬间阵脚大乱。
他们虽个个都是好手,但面对数倍於己、装备精良且早有准备的御林军,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喊杀声便已平息,桥面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殷红的鲜血將桥面的积雪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佟磊大步走到御輦前,单膝跪地,声如洪钟:“陛下,逆贼已尽数伏诛!”
车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掀开,陈野缓步走了出来,然后站在车輦之上,看著满地的尸体,淡淡道:“搜!”
“是!”
御林军將士立刻上前,开始搜检这些死士的尸体。
很快便有军官高声来报:“启稟陛下,在这些逆贼身上搜出了崔、王两家的腰牌印记!”
说著,他双手呈上几枚沾著血污的木质腰牌。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將士无不譁然。
崔家?王家?
这两个权倾朝野的顶级门阀,竟敢行刺君王?!
当然,这些所谓的证据都是陈野命人提前准备好,再由佟磊的心腹搜出来的。
不管这些白衣死士是不是崔王两家派出来的,这个屎盆子都得扣到他们头上。
毕竟陈野要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至於其他都不重要。
接过腰牌后陈野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便將其扔在地上,语气森然道。
“崔朗、王元之,意图弒君谋逆,罪同叛国!”
“朕宣布,崔、王两家,皆为叛党逆贼!”
“佟磊听令!”
“末將在!”佟磊高声应道。
“朕命你即刻率领御林军查抄崔、王二贼府邸,府中上下但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末將,遵旨!”
一声令下,数千御林军迅速分兵两路,杀气腾腾地朝著崔、王两家的府邸奔袭而去。
与此同时的崔府之內。
崔朗与王元之正等待著从前方传来的好消息。
在他们看来,此次计划天衣无缝。
上百名从小培养的死士,再加上出其不意的伏击,那个黄口小儿焉有命在?
“呵呵,等消息传来,我等便可说陛下为流民暴徒所害,届时再扶持一位听话的新君上位,这大昭的天下,便是我等的囊中之物了。”王元之端著茶杯,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崔朗抚须而笑,正欲说话。
突然,外面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二人脸色同时一变。
“怎么回事?”
一名管家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家主,不好了,御林军御林军杀过来了!他们把咱们府给围了!”
什么?!
崔朗与王元之如遭雷击,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御林军?
他们怎么会来得这么快?莫非计划提前败露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其中关窍,府门方向已传来一声巨响,伴隨著无数家丁的惨叫。
一支支冰冷的箭矢越过高墙,无情穿透了这些企图负隅顽抗的家丁护院。
仅仅一轮箭雨,崔府的抵抗便被彻底瓦解。
轰隆!
待沉重的府门被硬生生撞开后,身披重甲的御林军將士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完了全完了。”
王元之面如死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崔朗毕竟老辣一些,他一把拽起王元之,厉声道:“慌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从密道出去。”
二人慌不择路地朝著后宅奔去。
可他们刚刚跑到內宅门口,一队杀气腾腾的精锐甲士便已从后赶至。
为首一人,正是御林军统帅,佟磊。
他事先已经得到了陈野的指示,知道擒贼必先擒王,因此府门刚一攻破,立即便奔著后宅杀了过来。
“崔大人,王大人,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佟磊脸上带著一抹冰冷的讥讽,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刀,“陛下有旨,命我请二位去詔狱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