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抠有两个人尽皆知的特点。
抠门，以及爱买彩票。
“说真的，你与其买彩票，不如咱两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我们玩石头剪刀布。你赢了，我给你一百万，你输我，你给我两块！”
“但有一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
“你先出！”
“……”
老抠沉默了。
他不傻，听得出来韩风这是在用开玩笑的方式提醒他，不要将辛苦赚来的金钱浪费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上。
“我能抽根烟吗？”
他眼睑低垂，裂开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斗，象是憋在心里许久的情绪快压抑不住，汹涌而出。
“可以！”
韩风点点头，他不喜欢吸入二手烟，但谁让两人是朋友呢？
他清楚的记得当初云汐月的追求者们在校外想要找他的麻烦，老抠看见后电动车都不要了，直接冲过来帮他解围。
这份情谊，他一直记在心里。
“啪嗒！”
老抠从怀里掏出一盒烟，小心翼翼的抖出来一根，点燃抽了两口。
然后将烟灰弹进垃圾桶里，又用食指往杯里沾点水将烟头摁灭，重新塞回烟盒。
韩风不抽烟，对烟的品种也不太了解。
如果他没有记错，刚刚老扣抽的烟应该是蓝楼？价格好象是十几块一包，反正不超过二十块。
这种价格可以说很接地气，但老扣依然抽的很节省。
“高三那年，我妈得了白血病。”
“为了不眈误我高考，家里一直瞒着我，我也是上大学以后才知道。”
“为了给我妈治病，家里能卖的都卖光了。”
“我大学时跑外卖，既是为了挣学费生活费，也是想给我妈挣些医药费。”
老抠尽量克制情绪，想要保持冷静，但微微颤斗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咕咚！”
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情绪这才稍稍缓和。
“三年前，我爸突然被公司辞退，他晚上独自去江边买醉，天明时是被人打捞上来。”
“我妈将这一切全都归咎于她身上，一度患上抑郁症。”
“我曾多次认为，要不是放心不下我，她可能也随着我爸去了。”
老抠声音哽咽。
长期熬夜形成的黑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即使情绪已经很激动，愣是靠着毅力让眼泪始终在眼框打转，没有掉下来。
韩风无声的扯出一张纸递过去，同时微微偏过头。
“谢谢！”
老抠轻声道谢，接过纸擦拭眼泪。
他不仅是感谢韩风递纸，还有贴着照顾他那可怜自尊心的行为。
大学时期，他们就曾多次猜测老抠家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但没有想到竟然困难到了这种地步！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找苦命人！
母亲重病，父亲溺亡！
二十岁出头的他就要一个人扛起家庭的重担。
他的年纪比韩风还要小三个月，可外貌看起来比韩风大了整整十岁不止。
生活的重担、经济的压力迫使这位不过二十五岁的年轻人脸上过早的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他的抠门、节俭都是叫苦难的生活生生给逼出来。
韩风能理解老抠为何执着于买彩票。
他对白血病有一点了解，这种病症要想治好，至少得大几十万。
现在的经济环境普遍不行，老扣就算拼命的送外卖，又能送多少？
一个月撑死赚一万多块钱，落到手怕是只有大几千。
这点收入面对几十万的天价医疗费，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而且，疾病又不可能讲道理，会乖乖等老抠把钱都准备好。
老抠要是想在短时间内筹集几十万的医疗费。
除了违法犯罪，就只剩下中彩票这一条途径。
哪怕希望是如此的缈茫，但总好过一点都没有。
老抠玩了这么多年的彩票，不可能不明白这玩意儿想中几十万的概率有多么低。
但他需要一个希望。
哪怕这个希望非常的缈茫、虚幻，却能给予他在这苦难的生活中坚持走下去的信念。
神识略微扫过老扣的身体。
韩风发现他的手臂、脚踝处有多道伤疤，应该是超速闯红灯导致的。
现在还能活蹦乱跳，不知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悲哀。
“我每个月都会把母亲的医疗费留下来，剩下的钱除了吃饭就全都拿去买彩票。”
“好几次，我差点就能挣到能让我妈完成骨髓移植的钱。”
“可偏偏每次都差那么一点！”
“我不明白，我的运气为什么就这么差？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能眷顾我一次？”
老抠双手紧握，捏的指尖发白。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低吼出来。
时间不等人！
老抠的母亲患病多年，哪怕一直在积极治疔，身体状况怕是已经很不理想。
她这几年应该是全凭一口心气在苦苦支撑。
这些情况，老抠心里应该很清楚。
所以，他很着急。
他已经失去了父亲，不能再失去母亲。
如果世间独留他一人。
繁华的人间，他的家又在何方？
“彩票能不能中奖，靠的并不是运气，而是气运！”
韩风指出了他一直不能中奖的原因。
“什么意思？”
老抠表情懵住，没搞明白韩风这句话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身怀大气运者，皆天命之子也！”
韩风久违的甩出一句很中二的话。
老抠面色古怪，“你是说我之所以不能中大奖，就因为我不是天命之子？”
“没错！”
“你要是天命之子，随便买都能中大奖！”
韩风点了点头，表情认真看不出一丝玩笑。
“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可你这个理由未免也太扯了吧？”
老抠苦笑着摇了摇头，“天命之子？你当现实世界是玄幻小说啊？这里讲的是科学，哪有什么大气运的说法。”
“你不信？”
“不信！”
“事实胜于雄辩！”
韩风站起身，拉着老抠就往门外走，“我这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大气运加身之人！”
“不是，你玩真的啊？”
老抠还以为韩风是在开玩笑，神色不由得微微有些着急。
现在正是午高峰，他还忙着去跑外卖赚钱呢。
“骚年！”
“大机缘就摆在你面前，错过了可不要后悔！”
韩风似乎是猜到了老抠的想法，转身表情凝重的说道。
老抠嘴角微微抽搐。
都快奔三的人了，居然还玩中二这一套。
他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先说好，我只能陪你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足矣！”
韩风淡淡一笑，是时候给这些老彩民一点来自修仙者的小小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