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山带着姜青璃从最热闹的百货公司,逛到供销社,再到街边零星出现的私人摊位。
他看得仔细,什么东西好卖,什么东西没人问津,价格如何,顾客都是些什么人,他都默默记在心里。
他发现,县城里的商品种类远比公社要丰富,但零食方面,依旧是那几样传统糕点和水果糖,市场空白很大。
姜青璃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时而驻足沉思,时而向摊主询问几句,她渐渐明白,这并不是游玩……
不知不觉,已是下午。
孙卫东开着车找到了正在街边休息的两人。
“青山兄弟,正找你们呢,走,我送你们回村。”
赵青山正要上车,孙卫东却拉住他,朝他手里塞了一张硬纸票。
“这个给你。”他声音压得很低。
赵青山低头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自行车票?”
“嘘……”
孙卫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嘿嘿一笑。
“我叔给你弄的,我提了几句后,他说奖金是厂里给的,这票算是他个人谢礼。”
“孙哥,这太贵重了。”
赵青山嘴上说着,手却把票捏得紧紧的。
“拿着吧,跟我客气啥。”孙卫东拍了拍他的肩膀。
赵青山心里有些火热,说道:“孙哥,先等我一会。”
他拿着那张珍贵的自行车票,进了百货公司。
没任何尤豫,他用票和一百五十块钱,换回了一辆崭新的“凤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车。
黑色的车身,铮亮的电镀车把和铃铛,在阳光下闪着光。
赵青山略有些激动,将自行车搬到了车斗里。
下午,当解放轻卡再次开进赵家村时,引起的轰动比上午还要大。
车斗里,那辆崭新的自行车成了最耀眼的明星。
“天哪,是自行车。”
“青山娃买自行车了?”
“这得花多少钱啊,还得有票才行。”
村民们围了上来,眼神里满是羡慕和惊叹。
在这个年代,一辆自行车,不亚于后世的一辆小轿车,是身份和财富的像征。
赵青山将车从车斗上搬下来,推着走。
孙卫东见赵青山被人群围着,便笑着挥手告辞。
赵青山按了两落车铃,那清脆的声音,在村庄里显得格外悦耳。
等回了自家院子,终于没了吵闹喧嚣声。
赵青山单脚蹬了两下,一个高抬腿骑了上去,在院子里转悠了起来。
姜青璃一直看着,看着他熟练地停车支起车梯,心中的好奇终于压抑不住。
她走到赵青山身边,仰起脸,清澈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困惑。
“青山哥,你以前……没碰过自行车,怎么就会骑了?”
赵青山看着姜青璃那双带着探究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在公社和县城里见得多了,看别人怎么骑,心里琢磨琢磨,大概就明白了。
“这东西,看着难,其实胆子大点很容易学会,也就那么回事。”
他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姜青璃半信半疑。
她知道青山哥聪明,可这也太厉害了吧。
赵青山没有再多解释,他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
“来,我教你。”
“我……我能行吗?”姜青璃有些胆怯。
“有我扶着,怕什么。”
姜青璃扶着车把,双腿僵硬,车子像喝醉了酒一样左右摇晃。
赵青山在后面稳稳地扶着车座,耐心地指导着:“脚蹬稳,腰挺直,眼睛看前面,别看脚下……”
好几次,姜青璃都差点连人带车摔倒,但赵青山力量大反应快,总能及时地稳住她和车子。
他的手掌宽厚有力,隔着薄薄的衣衫,传来让人安心的温度。
不知摔了多少次,也不知绕着院子走了多少圈,姜青璃终于能在赵青山松开手后,摇摇晃晃地骑出几米远。
“我……我会了……”
她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随即又因为分心,车头一歪,手忙脚乱地用脚撑住了地总算没摔倒。
看着她脸上的汗水与喜悦笑容,赵青山也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白天,赵大鹏和赵军负责在周边的村子收购土豆和新增加的几味药材。
赵青山则坐镇村里,一边帮姜青璃,赵小兰和两位婶子制作薯片,一边收购村民们挖来的药材。
有了赵小山兰的添加,切片的速度快了不少。
她话不多,但手脚麻利,干活格外认真,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回报赵青山的信任。
薯片的生意依旧火爆,每天挑去公社的两大担子,不到中午就能销售一空。
钱袋子一天比一天鼓,但赵青山心里却很清楚,这种小作坊式的生产,现在已经不能满足自己了。
他已经和姜青璃说好了计划:“咱们这摊子,再卖一周就停了。”
“停了?”
正在灶前的姜青璃闻言惊得手一抖。
“恩,差不多一周后,青山食品厂第一批薯片应该就能出厂了,薯片会直接送到县城和各个公社的供销社里去,咱们再摆摊,就是跟自己抢生意了。”
姜青璃这才恍然大悟,心里竟然生出了些不舍的情绪来。
从一个小小的地摊,到一个真正的食品厂,这变化快得让她感觉有些不真实。
现在她隔三差五的吃一顿有肉的饭菜,都不再那么拘束。
夜深人静。
赵青山悄无声息地来到后院。
他照旧在角落放下半碗稀释灵液,然后退到阴影中,静静等待。
没有等太久,那道矫健的身影如约而至。
今晚的猞猁,警剔性明显比上次小了很多。
它跃下院墙后,只是稍作观望,便径直走向那只小碗。
它甚至在开喝前,抬起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朝赵青山藏身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双在夜色中闪着幽光的眸子,似乎已经不再将他视作威胁。
赵青山心中微动,他尝试着从阴影里慢慢走了出来,站到了月光下。
猞猁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但并没有象第一次那样立刻弓起身子。
它只是盯着赵青山,尾巴尖轻轻地晃动。
赵青山没有再靠近,只是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静静地看着它。
他清楚,信任需要一点点创建,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
看着猞猁将碗里的灵液舔舐干净,然后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跃上墙头消失。
回到屋里,他躺在炕上,思绪却飘向了别处。
胸口的玉瓶印记微微发热,这是他能力的源泉。
他想起了这几天脑中闪过的两次预知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