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发出去后，灯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
她不敢立刻去看回复，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又重又快。
她站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无意识地踱了两步，视线却始终无法从桌面上那部沉默的手机上移开。
最终，她还是屈服于内心的焦灼，重新坐回桌前，深吸一口气，翻过了手机。
屏幕亮起。
就在她发送消息后的短短一两分钟内，原本匀速滚动的聊天界面，此刻却被与她的提问相关的回复刷屏了。
一条条信息飞快地弹出，速度快得让她眼花缭乱。
【哇！这个！
【等等，这质感，这线条】
【这企鹅有点眼熟啊我说！
【不会吧？？？
紧接着，一条被多人重复引用回复的消息跃入眼帘，后面跟着一连串震惊和感叹的表情符号。
【就是就是！谴责！老师难得更新这么快！
【不会是私底下认识的吧？！
【羡慕哭了！这企鹅太可爱了！而且看起来比视频里最后的进度还要更精细一点！
【glir桑，求问是老师的新渠道吗？还是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入手方式？拜托了！
高松灯彻底愣住了。
手机屏幕上跳跃的文字像一颗颗投入静水的小石子，在她脑海中激起一圈又一圈混乱的涟漪。
kaoite老师？
最新的作品？
昨天下午更新的视频？
她送给晴的那块只是形状有点像企鹅的普通石头变成了kaoite老师的最新作品？
大脑仿佛被冻结，思维停滞，无法处理这过于冲击的信息。
她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些激动的文字，看着那只被无数人羡慕和追问的企鹅石雕照片。
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攫住了她。
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她退出了群聊界面，手指悬在youtube那个熟悉的红色图标上空，停顿了好几秒，才按了下去。
app被打开。
她甚至不需要搜索，在订阅列表的最顶端，那个她关注了许久、却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产生交集的频道赫然在列【kaoite】。
频道头像依旧是那片熟悉的、虚化的石头纹理。
最新视频的封面，在昏暗柔和的光线下，特写着一只圆润的、憨态可掬的企鹅石雕。
那熟悉的深浅灰色与白色纹路，那被精心打磨勾勒出的轮廓和喙部
与她手边桌上那只，一模一样！
视频的标题很简单。
发布时间，是昨天下午。
灯的呼吸屏住了。
她点开了视频。
熟悉的开场，没有音乐，只有环境里细微的噪音，以及雕刻工具与石头接触时发出的、令人心安的解解声。
画面中央，是那双她看过无数次、在无数石头上创造出奇迹的手。
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动作稳定而精准。
指腹和虎口处带着长期握刻刀形成的、薄薄的茧子。
灯光线调得很暗，聚焦在手部和石头上，背景是工作台模糊的一角。
视频经过了加速处理，石屑纷飞间，企鹅的形态从粗犷到精致，逐渐变得生动起来。
然后，视频在雕刻完成后，打出了完成两个大字。
视频结束了。
屏幕暗下去，倒映出高松灯震惊的脸。
她怔怔地看着暗掉的屏幕，大脑一片空白。
是他。
真的是他。
那双她今天才刚刚近距离注视过、在她崩溃时递来纸巾、在她学习手语时给予回应的手
就是她在屏幕上仰望了许久、创造出那些让她心生向往的宁静作品的kaoite的手。
那个在rg后台安静调试设备、用速写本与人交流、吹奏出口琴悠扬旋律的若叶晴。
那个在网络上拥有数十万粉丝、作品一石难求、神秘莫测的匿名石雕艺术家kaoite。
这两个截然不同、仿佛身处平行世界的形象，在此刻，在她眼前，轰然重叠。
原来那种熟悉感，并非错觉。
她早就该发现的。
晴总是随身携带的速写本，和他对线条、空间的精准把握
他偶尔流露出的、对石头和材质的敏感
他时常吹奏的口琴音乐与视频背景音乐的类似
一切的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只是她从未敢将这两者联系起来。
在她心里，晴是身边安静的风，而kaoite是遥远星空里一颗沉默而闪耀的星。
可现在，风带来了星星的碎片，就落在她的掌心。
她缓缓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在桌面上那只栩栩如生的企鹅石雕上。
冰凉的石头，此刻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喜欢”
这两个字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连耳根都染上了绯红。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鼓胀着，酸涩着，又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的喜悦。
她知道了他的秘密。
她拿起那只企鹅石雕，紧紧握在手心。
微凉的石头，渐渐被她的体温捂热。
她再次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已经炸开锅的粉丝群。
无视了那些还在不断冒出的、关于她如何得到石雕的追问和羡慕的言论，她点开了与kaoite的私信界面。
空白的对话框，像一片无人踏足的雪地。
她犹豫着，手指悬在虚拟键盘上，迟迟无法落下。
该说什么？
“我知道是你了？”
“谢谢你？”
“我很喜欢？”
每一句话都似乎不合适，每一个字都显得无比沉重。
最终，她只是退出了私信界面，重新点开了那个的视频。
这一次，她关掉了弹幕，调回了正常速度。
她静静地观看着。
看着他的手指如何与石头对话，看着企鹅如何在他指尖下诞生。
这一次，她看到的，不再只是一位匿名艺术家的创作过程。
她看到的是若叶晴。
她将视频拉到最后，在那片黑暗中，轻轻地、郑重地，按下了红色的“点赞”图标。
然后，她找到了自己很久以前，在他另一个视频下留下的、早已被淹没的评论。
那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在他视频下留言。
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和此刻心情微妙地重合：
【石头里，住着安静的光呢。
而在这条旧评论的下方，她赫然发现，有一个来自【kaoite】的、极其罕见的回复。
看着那个音符，高松灯忽然觉得，窗外沉沉的夜色，似乎也透进了一丝微光。
她握紧了手中的企鹅石雕，将发烫的脸颊，轻轻埋进了臂弯里。
（大家一起祝最可爱的小企鹅高松灯生日快乐）
（大战小灯生日池85抽，以失败告终，拼尽全力只能写出两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