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积满福气，得道成仙。”
听到辛十四娘的话，薛夫人笑了笑，提点道：“好事不分大小，行善不能计算。”
闻言，辛十四娘回道：“我也知道自己急进了，可修道成仙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心愿。郡君，您就是我的榜样。”
薛夫人叹了口气：“我能成仙，是因为在人间和妖界经历了一场大劫。当初大水淹至，堤坝即将崩决，情急之下，我以身抵挡缺口，希望让附近所有的生灵能有机会逃命。”
“最终自己在劫难逃，付出了生命。”
“所有的缘起缘灭，皆有因果。因此，修道成仙是急不得的。”
说话间，薛夫人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她能成仙，的确和当初舍命堵洪水的牺牲有关。那次牺牲让她获得了不少的功德，但她能够成为鬼仙、执掌临安城附近的妖鬼事宜，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她的丈夫薛尚书是阴世的五都巡环使！
这五都巡环使为泰山府君册封，在阴世算是一方封疆大吏，虽比不得十殿阎君，但在祂们面前，亦有几分脸面。
她既是薛尚书之妻，功德又达标了，阎罗王便做了个顺水人情，直接让她成为鬼仙。
不过，这层原因属于潜规则，不能对外人道。
是以，她并没有说出来。
辛十四娘并未注意到薛夫人的微妙变化，反而顺着话自省起来。
“郡君这样说，难怪我爹和姐妹们都说我很难成仙。”
薛夫人笑道：“那也不一定。只要你下定决心，一心行善救人，终有一天能得偿所愿，毕竟沧海都能变桑田。”
辛十四娘一想也是，重新恢复了干劲：“有道理。”
旋即，她想起遇到下午遇到孟礼、红葵几人的事，心中有些疑惑，便把事情说了：“对了，郡君，我今天下午在临安城中遇到了三个容貌与我极为相似的女子……”
待事情说完，她又补充了胡媚在山脚古刹的遭遇。
最后，她顺着话问道：“我爹根据胡媚所言，认为这位孟公子和他的娘子是云游的高人。我接触以后，虽没有在他们身上察觉到法力，但同样感觉他们极为不凡。”
“不过，我没能打听清楚他们的来历，只知他们目前在临安城居住，想来短时间内不会离开。”
“郡君可知他们的来历？”
薛夫人听完辛十四娘所说，有些意外。
对于孟礼、红葵几人的到来，她是知道的。
因为红葵、蓝葵、挞拔玉儿容貌相似，很难不引人注意。
只不过，阴世和阳间各有法度，轻易不得越界。
她是阴世鬼仙，所获郡君之位亦是阴官，仅负责掌管临安城附近的妖鬼之事。超出这个范围，哪怕是一个寻常凡人的事，只要对方没死，便是阳间的事，按照规矩，她无权干涉。
所以，薛夫人知晓孟礼一行人的事以后，权当一桩奇闻，并未多加注意。
如今从辛十四娘口中得知孟礼几人的情况，她不由上了几分心。
对于辛十四娘的问题，薛夫人摇了摇头：“他们非妖非鬼，不涉及阴世，我并未注意。”
接着，她神色一肃：“不过，依你所言，胡媚虽走了吸人阳气的邪路，但一身修为不差，在你们家，仅次于你和你爹，距离成仙的标准，亦不远矣。那挞拔玉儿能不借助符箓法器，随手隔空将胡媚擒住，绝非一般的高人。”
“其修为少说也达到了成仙的标准。”
说到这儿，薛夫人忍不住犯起了嘀咕：“似这般人物，按理应该位列仙班、名录神册、有所司职才对，怎会以夫妻之名云游？难道是……抑或是散仙？”
列仙班、名录神籍，散仙？
“郡君，散仙是什么仙？”听到关键词，辛十四娘好奇地问了句。
薛夫人闻言，回过神来，回答道：“散仙是神仙之外的仙。”
“神仙之外的仙，世上不是只有神仙吗？”
辛十四娘面露疑惑。
“当然不是。”薛夫人摇头，随后解释道：“仙，也分不同种类的。”
“常见的划分方式有两种，第一种是按根脚划分，比如我，是死后以鬼身成的仙，便是鬼仙。又比如你，你若能得道成仙，可称为妖仙，或者叫狐仙，其余根脚的仙以此类推。”
“而第二种划分方式就是神仙和散仙。”
“其中神仙是指像我这样名列仙班、有神职在身的仙。”
“神仙有神职在身，须维持诸方秩序、确保天地人三界运转无碍，故受天道庇护，与世长存。只要不犯大错，不遭大劫，即可不入轮回，永享仙福。”
“散仙则是仙班之外、没有神职的仙。”
“他们修为达到了仙的标准，寿命悠长，有法术神通，却因自身意愿或其他原因不在仙班之列、神册无名。因此来历和去向难以查询，可得逍遥自在，但不受天道庇护，会遭遇三灾九劫。”
“以吕祖为代表的上洞八仙，便是散仙中有名的人物。”
薛夫人的话说完，辛十四娘陷入了沉默。
忽然接受到以前不知道的知识，她需要消化一下。
薛夫人明白这点，所以没有言语，顾自端起茶杯轻饮茶水。
俄顷，辛十四娘道：“那位孟公子说过成仙、逍遥自在的话，这与郡君您所说的散仙，的确有相符之处。”
薛夫人微微颔首。
随后，辛十四娘又聊了几句就离开。
薛夫人则是暗自思量起来。
据她所知，散仙喜欢逍遥自在不假，可要在一个地方久留，为免不必要的误会，一般都会和当地的神仙打声招呼。
这是基本的人情世故，也算一种潜规则。
但孟礼几人没有这样做。
这和她所知道的情况有所不符，让她另有一些猜测。
为防万一，薛夫人决定见一见孟礼和红葵几人。
“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