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梨果然没有装晕。
她只是很配合地在沙发上躺了两秒钟,手背搭在额头上,戏精一样抽了两口气:“啊,我晕过去了,好可怕,被自己的学弟袭击了。”
第三秒,她撑起半个身子,重新瞪圆眼睛:“然后呢?顾同学,接下来按你的剧本,你打算做什么?”
顾济明:“……”
“我没有剧本。”他很诚恳地说。
“骗人。”谢梨捂着脖子,语气却轻巧,“你心里没剧本,刚刚手不会抬得那么标准。”
她比划了一下他的动作,手刀斜斜落下:“这一套看着就很熟练,谁教你的?卫组长吗?她看起来就很擅长打人。”
“自学。”顾济明说。
“那你刚刚袭击我,是打算,嗯”她顿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点坏心的光,“把我打晕,扛走,然后自己去当英雄?”
“你可以理解为安全考虑。”
“安全?”她挑眉,“谁的安全?我的,还是你的?”
顾济明想了想:“都不是,是世界的。”
谢梨愣了半秒,然后笑到前仰后合:“哈哈哈哈,说的我好象是什么可怕的大魔王一样。”
“但愿如此。”
“什么叫但愿如此?”她撑着下巴看他,“经过一晚上的聊天,你觉得我很可怕,这是你得出的判断?”
她起身,看这样子又想粘贴来。
但顾济明没给她机会,他往旁边挪了挪,绕圈一样地走。
“好好好,你赢了,你跟防贼一样防着我,那我问你,你刚刚为什么下手?”谢梨停下脚步,问,“单纯地看我不顺眼?还是不想继续和我聊天?”
“我觉得你现在晕过去比较好。”顾济明说。
“什么意思?”谢梨皱眉,这今晚她第一次不笑,“好吧,我现在又看不懂你了,顾同学,我觉得我对你容忍的时间够久了,可是你一直在说谎,别的不说,你觉得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
“我讲课,你去了,我注意到了,别说你没去,是你找上我的,你不是很喜欢卫子攸吗?那为什么要去听我的课,别说你是为了兄弟,你不是那种人。”
她语气急促,上前一步,顾济明猛地动了,一掌下去。
浓烈的黑暗咆哮着涌来,谢梨眼睛泛白,身子软下去,彻底没了声音。
身躯化为不可名状,顾启明的声音回荡在这里:“这女人怎么回事?”
顾济明怜悯的看了一眼谢梨,顾启明和他不同,她下手从来都没有轻重,所以他才希望自己赶紧解决。
“说来话长。”顾济明说,“你怎么现在回来?奇迹不维持住,月亮会露出来的。”
“你一直没有按照计划出现,所以我来看看怎么回事。”顾启明说,“你跟她在干什么?”
“请教问题。”
“请教问题?”顾启明看过去,看见酒,灯光,密闭的空间,美丽的女人。
“什么问题,我可以知道吗?”她问。
“没那个必要,你回来正好,帮我离开这里,没有奇迹,我无法离开。”
“好,但杨知生和几位男生在外面,我把你传送到指定位置,然后就要继续回去维持奇迹了。”顾启明说道这里,顿了顿,“那这个女人呢?没问题吗?”
“她要是醒来会很麻烦的,用奇迹让她睡久一点,我们在外面完成任务后再回来,这样我就有不在场证明了。”
“恩。”顾启明点头,顿了顿,又道:“我还是想知道你们聊了什么。”
“回头告诉你。”
“好,你不准骗我。”
顾济明没有回应这句话。
他想起自己在别墅的时候,那些人议论他,对他指指点点,他们说他没有情绪,不会有属于人的同理心和羞耻心,开心和生气的点也和别人不一样,所以是个怪物。
“走吧,离开这里,速战速决。”他回答。
“第一,命运在左,第二,我身在右”
黑暗随之翻卷起来。
这一次没有任何华丽的光效,没有爆闪,没有空间扭曲成奇异几何的视觉盛宴,只有一种很细微的脱轨感。
好象整座科技楼突然从某一条看不见的轨道上挪开了一点点,而他趁着这个缝隙,从原本的格子里侧身挤了出去。
耳边的声音断了一瞬。
再度归位的时候,他已经不在穹顶花厅上方的密室,而是站在了某一层的走廊尽头。
脚下一空。
这是b座偏上的一层,正对着的是整面落地玻璃。玻璃外是夜色和雨水被切开的痕迹,防护数组残留的光纹还在远处的半空中一圈圈散去,整个校园像被塞进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罐里,从里到外都微微发红。
他对着玻璃站了两秒钟,让自己的平衡感慢慢从“刚刚那个世界”抽回来。
背后是安静的走廊,头顶是碾着线槽而过的低鸣,脚下是被改造过无数次的地板;玻璃外是彻底失控的夜晚。
奇迹的馀波还在他指尖缠绕,像某种看不见的墨水,顺着掌纹往回渗。
他缓缓握着手,就好象那个人牵着他的手,对他说:“有了这份力量,再也没有人可以左右你了。”
真是无敌的力量,正因如此,他才不能松懈啊。
外面的雨水开始小了,没有人维持力量,月亮很快就会露出来。
“你回去吧。”顾济明说,“我去接他们。”
顾启明的声音沉默,紧接着又响起:“要不我去吧。”
“太危险了。”顾济明说,“我去。”
顾启明还是没有走:“维持暴雨你比我更擅长,而且如果是我来行动,我也可以动用部分奇迹。”
“那有时间空挡,对付卢卡斯还可以,如果撞上沉无需或是罪人,他们会发现破绽的。”
“我会逃跑,另外,如果你被发现,那么你真的没办法留在这个学校里,可我被发现没事,他们最多会把前面的联系在一起,通辑我,仅此而已。”
“顾启明,我们说好的”
“我知道,危险的事你去做,可这次不一样,让我去吧,好吗?”
“”
“好。”顾济明说,“注意安全,必要时,可以舍弃他们,自己逃生。”
楚清宁说,顾济明是一个冷酷的男人,因为他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带着最无敌的奇迹,能预测这个世上的走向,好象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好象从来都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