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躬明就当没听见,也不理梁书衡,继续翻查着资料:“那你举报我吧,这是我们组长的意见,你有什么事找她。”
“上面认为,这次牺牲是值得的,对吗?”梁书衡道。
夏躬明这才变了脸色,放下材料,认真的看着他:“你知道多少?”
“【血月】不止在古华夏区布置了一位罪人候选,他很看重这里,所以有很多罪人候选。”梁书衡道,“上面希望你们能安插一个人成为罪人候选,这便是你们真正的任务,对吗?”
“这项秘密任务只交给你们小队,你们直接对接古华夏区的负责人。上面为了方便你们执行任务,赋予了你们该地区最高权限,所有人员都必须配合你们,甚至为了这个任务允许你们启用了几个禁忌串行的道具。”
“你知道的很多。”夏躬明紧盯梁书衡。
“我有我的渠道,你知道的,我的身份很多,不单是在这所学院工作,同时还监管古华夏区的各类援护任务,我没觉得你们这个是什么秘密任务,事实上,古华夏区的负责人在给你们颁布这项任务的时候,其他地区的负责人估计都知道了。”
夏躬明点头:“你说的没错,在这个时代,秘密不是秘密,正因如此,人才会在谎言和冷漠中徘徊,可有一点你应该明白,知道秘密,不代表可以说出秘密。”
“夏躬明,你应该知道,我是会帮你们的,谁都有可能成为血月的神选者,但我绝对不会。”
夏躬明沉默了
“我是最合适的卧底人选。”梁书衡说。
“为了复仇而给复仇对象当走狗,这太讽刺了。”夏躬明说。
梁书衡沉默良久,道:“人类之中的恶,其中到底有多恶,人类自己都说不清楚,任何生物都有恶的一面,罪大恶极者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的思维,早就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去看待。”
“如果为了复仇,我愿意化身为恶,夏躬明,我可以为此被正义杀死。”
酒足饭饱,陆小路优雅地擦了擦嘴:“非常美味,你应该感谢我请你吃饭。”
“我在等你。”顾济明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看你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真吓人,好吧,我不跟你开玩笑了。”陆小路说:“我没有那份资料。”
“你不但会死,而且死无全尸。”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纸质版。”陆小路说,“这种东西太珍贵了,只有精英班的人才有,但你知道,我们刚踩着他们的头顶得了第一,如果再去把他们资料抢了,他们肯定会和我们拼命的。”
“我数三个数。”顾济明说,“如果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保证你会比你那小女朋友先死。”
“所以我偷偷溜进谢知微的卧室,找到它,把它背下来了。”陆小路起身,“用手表太危险了,我拿纸笔写给你。”
他回屋拿了纸笔,在餐桌那里刷刷写着。
“好了。”他递给顾济明,“保证物超所值,这可是我花了好大劲潜入女生宿舍才偷出来的宝贵知识。”
顾济明懒得搭理他这种不要脸的话,上下看了一遍。
“你在逗我?”他看向陆小路。
“当然没有。”
陆小路说:“‘真我凭证’本质上,就是把‘你是谁’这件事,刻出来一份实物。追着真我跑,其实就是跟自己较劲: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心底最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有些哲学爱给它起好听的名字,叫什么‘主动理性’,听起来挺接近神了;心理学那边又叫‘自性化’,说的是把意识和潜意识拼起来,变成一个完整的人。”
他耸耸肩:“名词随他们玩去吧,落到我们身上就是一句话:你越清楚‘自己是谁’,越有可能觉醒出贴合自己的能力。”
“剩下那一截,就得靠一些……非常规的办法去敲门。”
“这就是你让我每天晚上睡觉前,对着空气大喊‘亲爱的潜意识,今天我又又又搞砸了,但你要是给我读心术,我就能提前知道老板要骂我!’的理由?”顾济明黑着脸问。
“如果你想要的是读心术,当然可以这么喊。”陆小路语气很认真,“你想要别的,就换成别的。象我,就会喊——‘亲爱的潜意识,我太太太爱我女朋友了,有没有什么能力可以让她永远陪着我。’”
他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配合呼吸、冥想、睡前那点恍惚,效果更好。别看形式傻,潜意识吃这一套。”
“你脑子没问题吧?”
“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
“看不出你懂的还很多。”顾济明看他,“你说的是道德经吗?这样的老书除了一些老古董,基本没人会看了。”
“我对这些都不懂,但我女朋友很喜欢,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听她说的,所以偶尔会飙几句。”陆小路理直气壮,“方法虽然傻逼了点,但效果肯定有,我亲眼看着谢知微躺在那里喊,所以才有把握。”
“你有够变态的。”
“搜集情报不叫变态,除了我女朋友,在我眼里其他女性都只是披着皮囊的白骨而已,不具备任何额外意义。”陆小路说,“反正我肯定会这么干,信不信由你了。”
顾济明上下打量着他。
“我不信。”他说,“除非你今晚就开始。”
“那你看好吧。”
于是,夜晚回来的杨知生,便听见了陆小路从屋内传出来的声音。
“亲爱的潜意识,我太太太爱我女朋友了,有没有什么能力可以让她永远陪着我!”
房间一点也不隔音。
那一整晚,陆小路的潜意识像诅咒一样,从墙那边规律地飘过来,时不时还会换台词。
第二天早上,杨知生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眼框下那两团清淅得不能再清淅的黑眼圈,得出一个结论:
他果然跟陆小路合不来。
山脚下的古镇尚笼罩在破晓前的薄雾中,一轮红日正缓缓从连绵的山脊后探出头来,将天边染上一抹暖色。高小暖独自坐在一块冰凉的石头上,目光空洞地望着那逐渐明亮的东方。
她身形微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外套,扣子还扣错了一颗。脸颊上不知是冻的还是哭的,晕着两团不自然的红,象有人随手抹上去又忘了推开的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