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舟这么做有自己的道理,陈川虽然不知大哥为什么会这么自信,但他选择相信陈舟。
书铺忽然的关门,让许多读书人莫名其妙,主家也不说原因,这些读书人立刻发挥联想,什么朝廷逼迫书铺关门,陈家书铺降价得罪了一群既得利益人,所以被整顿。
任何时代都不乏刚正不阿的读书人,唐初也有属于自己的清流铮臣,比如魏征魏玄同。
王县令穿着便服亲自来找到了陈舟,看到陈家书铺关门大吉,他既欣慰又感慨。
欣慰的是陈舟还是清醒的,没有选择得罪魏王。感慨的是陈舟想要低价卖书造福读书人的理想最终还是挡不住权力的冲击。
那是一种身处低位的无奈叹息。
“大郎,莫灰心,再找别的产业经营便是。”王县令安抚陈舟,“不久前魏王派人来县衙施压,让我抓捕你。”
“我拒绝了。”
陈舟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王县令叹道:“本官开罪了魏王,恐怕前途堪忧,能否继续在万年为官都未尝可知。”
陈舟问道:“老王你怎么不选择卖我?抓我去坐几天牢,大家面子上都能过得去。”
王县令苦笑道:“王某和朱县令一样,都是底层爬上来的,上面无权无势,即便今日答应了魏王,难道就能被魏王欣赏吗?”
“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出卖朋友,这笔买卖怎么都不划算。
陈舟笑了笑,拍了拍王县令的肩膀,道:“没事,相信我。”
“啊?”
王县令不知陈舟的自信从哪儿来,现在你书铺的门都关了,魏王也被你得罪死了,你居然还能说没什么事?
“安心回去当差,你的位置稳当的很呢,除非我哪天不在朝廷了。”
他顿了顿,郑重的对王县令道:“陈某在朝廷一天,保你不出任何闪失!”
王县令心中感动,不管陈舟是否有这种能力,但能说这种话,就足够了。
“好。”
“大郎也小心点,你现在不比以前,以后的路要走的格外小心,切勿再做这种得罪上层的事了。”
陈舟笑道:“我尽量,但有些事也非我能决定,总之我有分寸。”
“嗯。”
王县令也没多说什么,唉声叹息的回到县衙,虽然陈舟说的信誓旦旦,但王县令不免还是对未来充满了担忧。
崔民干的奴仆在王县令离开后找到了陈舟。
那名奴仆微笑道:“陈郎君,我家阿郎说了,他的话还算话,以后若有类似的东西,依旧可第一时间去找他。
“我们不会像李唐朝廷那么无情,干出吃了你的饭砸了你的锅的事。”
在他们看来,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朝廷拿到了陈舟的印刷术,立刻就让陈舟的书铺关门,这是何等的无情啊?
陈舟都怀疑崔民干这是真想招揽自己替五姓子做事。
“好,我明白!”陈舟拱手。
崔家的奴仆点点头,交代完话后便离去了。
二婶和二叔听到书铺关门了,两人急匆匆赶来,在看到陈家辛苦经营的书铺真的关门后,心都在滴血。
他们为了书铺付出了很多心血,前期二婶和二叔甚至亲自下场,制造胶泥,研磨墨水,采购纸张,剪裁纸张每个过程他们都参与了。
眼看着书铺如火如荼,现在却突然关闭,积压在工坊内还有许多许多书,最后都要烂在手里,怎能不伤心呢。
“大郎,这是怎么了啊?为什么忽然就关门了呀!”二婶泫然欲泣。
上元的万年大街,人来人往,明明那么的热闹,明明这几天能卖很多很多书,明明书铺在最繁华的地段,可现在却关了门。
陈舟安慰二婶道:“没事的,暂时关闭,不多日就能重开了。”
“到底怎么了啊?”二婶问陈川道,“小川你说啊。”
陈川摇摇头道:“没什么事,娘你不要担忧了,你还不放心大哥吗?”
外面的事不必让他们知道,家人知道了除了担忧没有任何作用。
两兄弟性格都刚毅,有事都属于喜欢自己扛的那类人。
“好啦二婶,真没有什么事,市署那边找借口要点钱,我去沟通沟通就行了。”
“你们早点回去休息。”
今晚注定无眠,好在上元夜不宵禁,陈舟可以在这个时候赶去长安。
著作郎许敬宗家的灯火还亮着,听闻陈舟拜访,许敬宗的仆人立刻带着陈舟去找到了他。
“大郎?怎么忽然来找我啦?”
“吃了没?”
陈舟点点头道:“吃了。”
“许学士,那个印刷术奖励的钱我不要了。”
“啊?”
许敬宗道:“为什么?呵呵,你小子这是来催我的是吧?不必那么着急,此事上面已经定下了,十万贯说给你就给你,迟早会送到你手上。”
“那时候你小子可就是实打实的富翁啦!”
陈舟赶忙推脱道:“我真不敢要了许学士,你们放过我吧,印刷术我白白送给朝廷,就当是我对朝廷表忠心。”
“只求让我书铺继续开下去,书铺关了一家人都伤心,这些都是他们的心血,虽然挣的不多,但他们最起码能有点事做。”
许敬宗:“???”
什么意思?书铺怎么关门了?许敬宗一脸不解。
“到底怎么了?大郎你慢慢说清楚。”
陈舟道:“啊?今天魏王殿下去我书铺前,又是说书铺价格低廉扰乱市场,又是找市署衙门来关门,甚至还要让万年县衙去抓捕我这不是上面的意思吗?”
许敬宗:“?”
“大郎你得罪了魏王?”
陈舟苦笑:“许学士高抬我了,我哪有资格得罪魏王啊?我连见他一面都是奢侈的事不是吗?”
许敬宗沉思片刻,对陈舟道:“大郎,这事本官知晓了。”
“你放心,此事你我不能乱说,你做的也很好本官再问你一句话,书铺关门之后,你有没有对百姓乱说话啊?”
陈舟摇头道:“没有,他们虽然疑惑,但我断是不敢提魏王一个字。”
“好!”许敬宗道,“大郎你做的很好!天家的脸面不能轻易被伤,你这样的处理方式很妥当。”
“我无法得罪魏王但有人敢,此人嫉恶如仇性格刚硬,陛下都敢骂几句,魏王不算什么。”
“你安心的等着,事情我知晓了,绝不会让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