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又开始飘雪,鹅毛大雪扑簌簌的洒落在大地,鳞次栉比的房屋披上了一层银装素裹。
陈舟并未回家,他打算去一趟长安,先将小川的事给定下来。
万年街肆的百姓并未因为大雪热情削减,许多小民依旧往来于集市的大街小巷。
陈舟从万年县衙出来后,便牵着马缓缓前行。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陈舟身后响起了独孤伽倻的声音,他蹙眉的看着独孤伽倻:“你怎么出来啦?”
“商会那边事情结束了呗,裴同祝被罢了商会会长的职,我被推举为万年商会会长了。”
陈舟笑容满面,拱手道:“恭喜恭喜!”
独孤伽倻仅仅只是穿了两件绿色丝绸长衫,陈舟抬头看着大雪,想了想,来到她面前,将身上黑色大氅脱下来,给她披上:“怎么不多穿点?”
独孤伽倻道:“谁知会下这么大的雪,你去哪?”
“回家吗?”
陈舟摇摇头,道:“跟我来。”
“哦。”
简单走了数十步后,陈舟在一家皮货铺子,回纥店博士热情的招呼陈舟。
“这块白色貂绒怎么卖?”
“郎君好眼力,此貂绒乃六只祁连山的雪貂被射杀眼睛,皮子完整链成,经绣娘缝补后制成的大氅,非常适合贵夫人”
“多少钱?”
“三贯。
陈舟:“”
“一贯可否?”
店博士脸色顿时拉了下来,“郎君您瞧瞧,这可是祁连山雪貂,一贯朝哪儿买?”
“那换个不是祁连山的,一贯钱能卖的那种。”
店家想了想,从一旁拿出另外一件白色的貂绒:“这个一贯可以卖。”
“五百文卖吗?”
店博士眼看脸色越来越难看,陈舟改口道:“八百文?”
“那行吧。”
陈舟拿着白色貂绒大氅,交给独孤伽倻,道:“哝,换上。”
“为什么不是刚才那个三贯的呢?”
“那个比这个好看很多。”
陈舟:“等以后有钱再给你买。”
“玉簪你也这么说。”
“不要我退回去了。”
“要!”
独孤伽倻将白色貂绒大氅披在身上,浑身暖洋洋的。她的皮肤本就白皙,穿上白色非但没有影响肤色,反而更彰显白皙的皮肤。
寒风吹拂,她脖颈上的貂绒绒毛随风飞舞,额前凌乱的秀发被风吹乱,平添几分娇俏可爱。
“成了,赶快回去吧,天这么冷。”
“你去哪?”
陈舟道:“我去长安办点事。”
“重要的事吗?我能跟你去么?”
“可以,你商会不忙啊?”
“忙,但没你重要。”
陈舟:“”
“上马。”
独孤伽倻翻身上马,陈舟也跟着跳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漫步在万年通往长安的官道。
“你的事要不要我帮着处理?”陈舟知道独孤伽倻还没和杨政道切割,想要切割恐怕也非常困难。
独孤伽倻摇摇头:“不要啦,阿郎放心,很快的。”
“哦。”
“嘻嘻,这么迫不及待想娶我了吗?”
陈舟翻个白眼,一路飞驰,很快抵达长安。
“我去帮堂弟说一门亲事。”
独孤伽倻好奇的打听道:“哪家的娘子啊?”
陈舟道:“工部主事冯家的。”
“就这么去?”独孤伽倻看着陈舟,“不怕被人家撵出来啊?”
陈舟捂额,他忘记了大唐的社交礼仪,不由尴尬的道:“这不是白跑一趟了么?”
“再有三日我就要去控鹤卫当值,也没时间去拜访了,下一次要等一个月后,也就是年后了。”
“去试试呗?指不定可以呢。”
“好。”
陈舟打听到工部冯主事家住怀远坊,陈舟是七品实权官,住在丰乐坊,这里最起码靠近长安中轴线朱雀大街,朝北走三个街区能到太极宫。
但工部主事这样的九品官,居住的地方就比较远了,怀远坊距离丰乐坊西三街区,离太极宫就更远了。
各层官吏居住地方都彰显森严的等级啊!
冯府外门可罗雀,大雪堆积,陈舟敲响了门,门童前来询问,陈舟自报家门,得知没有请柬拜帖后,门童也没给控鹤卫陈队正面子,直接拒绝了陈舟。
两人一文一武,并不隶属一个系统,文官也没必要阿谀奉承武将,即便是七品武将。
陈舟无奈的摊开手,对独孤伽倻道:“被赶走了。”
独孤伽倻捂嘴娇笑:“你用权势压他,你是县男呢,告诉你的身份吓死对方!”
陈舟:“”
“休要胡说八道!这以后还能做亲家吗?如此无礼。”
“人家又不是你们万年商会的前会长欺人太甚,这也正常,我也确实不合礼仪,自己的错还能怨恨别人啊,那我成什么了?”
独孤伽倻微笑道:“我就欣赏郎君这种品质!”
“你有什么是不欣赏的。”
独孤伽倻眯着水汪汪的眼睛:“只要是郎君,做什么事我都欣赏,什么品质我也都欣赏。”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咯咯咯咯!”
独孤伽倻坐在马匹上,笑的前仰后合。
“那现在怎么办?回家还是回万年?”
“要实在不行,我施展轻功跳进去,将冯主事绑出来见你。”
陈舟:“”
“大可不必!”
“再想想办法吧,先回丰乐坊,写了拜帖看看,能否明日见着他。”
“好。”
两人牵着马匹,漫步在长安朱雀大街上,很快抵达丰乐坊,天色已黄昏,家家户户已经点起了灯。
“大郎,诶哟,大郎诶,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才抵达家门口,就见许敬宗一脸关怀的等待迎接。
陈舟:“许学士怎么来啦?没事了,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多谢挂念。”
“那就好,那就好。”许敬宗道,“你这从哪儿回来?”
陈舟噢了一声,开口道:“我方才打算去见工部主事,吃了个闭门羹,呵呵。”
许敬宗狐疑的道:“找他作甚?”
“不提了,是我的错,临时拜谒,人家不见也正常。”
许敬宗笑容满面:“这简单啊,大郎想什么时候见?我带你去不就好了吗?”
“啊?”
许敬宗道:“许某在文官中还有这点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