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大事,惟赏与罚。用得好人,为善者皆劝;误用恶人,不善者竞进。赏当其劳,无功者自退;罚当其罪,为恶者戒惧。
这是李世民对魏征说过的一句话。作为大唐的皇帝,李世民博古通今,熟读许多史料,知晓历史兴衰。得出结论,国家大事,惟赏与罚。
如此才能激励臣僚忠心,卑下尽心尽力。
兵部尚书侯君集已将此次护送李渊抵抗刺客的所有禁军的功劳报了上来。
其中最耀眼的无疑是控鹤卫队正,不惧生死,寒冬跳河,勇追刺客,殊死搏命。
兵部那边的意思是参与护送且抵抗的禁军,全部记功一次,备案兵部,以为累积。
这是记军功,累积满五次可获一转军功,升勋爵。
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全部按功授实权官,大唐也没有这么多空位给这么多禁军。且大唐赏赐的宗旨‘赏罚不可轻行,用人弥须慎择’。赏罚都要慎之又慎。
李世民对侯君集的建议很满意,又在名册上看到了陈舟的名字,双目布满了欣赏。
侯君集建议给陈舟记两次军功,但李世民觉得这不妥,毕竟陈舟诛杀了刺客首领,功莫大焉。
“记三次吧。”李世民开口。
两次是正常军功,但李世民还亏欠陈舟一次,科举改革的主张和陈舟脱不开关系,但那个时候李世民没办法给陈舟赏赐,他都记在心里呢。
这就是简在帝心的威力,李二陛下日理万机,若非心里记着陈舟,也就不可能记着陈舟所立下的功,但凡换个寻常人,哪里能让日理万机的李二陛下记住?
侯君集愣了一下,心里默默记住了这个控鹤卫的小小队正,能让陛下亲自多加一次军功的人可不多,这在陛下心中占着一席之地啊!
“遵旨!”
今天阳光明媚,朝阳蓬勃的照射在丰乐坊大街小巷,集市上热闹非凡。
陈舟得了几天休假,也‘养了’几天伤,今日便带着独孤伽倻来到集市上逛街买菜。
独孤伽倻的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了。
“杨政道接触过吐谷浑人吗?”陈舟边走边开口。
独孤伽倻点头:“已经命人去接触吐谷浑人了,最初他打算借着突厥的力量复国,贞观元年已经打到了渭水河畔,再进一步就能夺取长安,控制关中。”
“但颉利可汗却退兵了,那次机会很难得,有了前车之鉴,所以他还是倾向于借助外部力量武力干涉大唐。
陈舟哦了一声,吐谷浑人不是五年前的突厥人,大唐也不是五年前的大唐。
现如今李二陛下已站稳帝位,杨政道想效仿五年前的突厥南下,基本难如登天,也是绝无可能的事!
“怎么啦?”独孤伽倻不解的问陈舟,“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们查到什么了吗?”
陈舟沉默了片刻,对独孤伽倻道:“在你刺杀李渊后,又来了一波吐谷浑人。”
独孤伽倻一愣,神色黯然,哀叹道:“我就知道他肯定会放弃我的。”
杨政道应该知晓了自己的行动,但他没有派人增援自己,而是借着这次机会,让吐谷浑人也参与进来,挑起唐吐之间的矛盾战争。
陈舟思忖了一下,问独孤伽倻道:“你的事也做完了,以后还想着刺杀李渊吗?”
独孤伽倻摇头:“以前无牵无挂,死了也便死了。”
她含情脉脉的看着陈舟:“现在不舍得死了。”
陈舟笑了一下,问道:“那你怎么打算?”
独孤伽倻道:“我想要彻底和杨政道切割不易,郎君再等等我可好?”
陈舟:“好的,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说。”
独孤伽倻重重点头:“嗯嗯!”
菜肴买好后,陈舟带着孤独伽倻回到了丰乐坊家中。
“小川?”
陈川在院落外等了有一会儿,见到陈舟到来,赶忙飞奔过去,一脸关切的道:“大哥,你还好?”
“你怎么来了?”
陈川道:“这两日你本该旬休,大伯母见你没回来,便让我来问问你。”
“我去了控鹤卫,他们说你受伤了在养伤,大哥你没事吧?”
陈舟摇头:“没事,小伤。”
“这位是?”
陈川好奇的看着独孤伽倻。
陈舟硬着头皮道:“你说呢?”
陈川挠挠头,“嫂子好。”
陈舟想了想,道:“我伤好的差不多了,免得母亲担忧,我现在就随你回去。”
陈川忙不迭道:“不带上嫂子一同回去吗?大伯母一直在给你物色娘子呢。”
独孤伽倻眨眨眼:“就是呀,不带我回去吗?”
陈舟:“行,走吧。”
“呵呵呵呵!”独孤伽倻道,“改日我再去拜访吧,现在身无分文,回去都无法带礼物,下次吧。”
“好。”
陈舟也没劝他,跟着陈川骑上马匹便朝万年县而去。
等陈舟离开后,独孤伽倻也离开了丰乐坊,朝着天津桥南的善和坊而去。
方才在丰乐坊集市上,独孤伽倻已经发现了杨政道的人,只是她没有声张。
她不想将郎君卷入进来,也不想让郎君参与杨政道的任何事,她想保证陈舟的绝对安全,她答应过陈郎,可以为他做任何事,甚至死!
杨政道做的事,一旦被揭露出来,几乎是必死的大罪,独孤伽倻当然不能让陈舟和杨政道有任何牵扯联系!
善和坊。
独孤伽倻平静的跨过院落的曲水流觞,最终在湖心亭前见到了正在投喂鱼儿的杨政道。
他没有回头,自顾自开口道:“我养了你九年啦,你长大了,想脱离我啦?”
“想过安稳的日子,相夫教子?你不觉得可笑吗?你是杀手,手里染了这么多条命,你刺杀李渊,和我一起在做造反李唐的大业,哪件事抖落出来你不是掉脑袋的大罪?”
“那个小小的控鹤卫队正对你吸引力这么大?都开始和他过上了日子?”
独孤伽倻淡漠的摇头:“我与你说过,我在利用他,报仇!”
“若非他,我这次活不下来。”
“就如你说的一样,我这种人不该有情感,也不会有情感。”
杨政道呵呵笑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