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应的直升机缓缓升空。
萧然低头看着地面，残余的硝烟吹到脸上，浓的有些呛人，险些让他把组织块都咳出来。
郑晓蕊心疼的轻拍他后背，眼底深藏的情绪比炸酱面中缠绕的面条还要复杂。
他说，
他都记起来了。
这对她来说本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但她却怎么样都开心不起来。
一来，是他目前的状况。
二来，则是那个虚无缥缈却抬手便可触及的约定。
冥冥之中有种声音，小声在她耳畔碎语：他要离开了。
离开她的世界。
如同当初那般，短暂的温馨过后，便是——
萧然深呼一口气，吃力地将舱门关上。
呼啸的风声锐减，在他脸上胡乱拍打的秀发也安静了下来。
他回过头。
略显破败的独眼对上了一双满带哀求的眼睛，哪怕哭了那么多次，依旧是水汪汪的，晶莹剔透，闪着亮光。
她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
紧紧抿着唇，双手紧紧握着他，朝他微微摇头。
明显在极力强忍哭意。
无声胜有声。
萧然躲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
空中分手。
听起来有些抽象的行为，但又是接下来他不得不做的事情。
毕竟只有他知道，这具身体已经被他摧残的不成样子，可以说是强弩之末了。
如果不是有费用高昂的氪命维持，估计早就躺在郑晓蕊怀里不省人事了。
如今飞机正紧急赶往最近最好的医院。
炮火的震荡，严重的烧伤
他问过系统，完全修复身体要花费多少寿命。
系统的回答是，
【20年。】
“你说夺少？”
萧然当场骂出声，都把郑晓蕊吓哭了。
他的想法很果断。
算了。
太贵了，不值当。
鬼知道还要谈几个女朋友、付出多少情感、流多少血才能补回这个缺失。
他有些累了
还有一点，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没有系统的帮助下，只要躺上了医院的手术台就再也下不来了。
这趟短暂的空中旅程——
是他这一段人生中最后的时光了。
果然呐。
随意往自己身上插旗总归是不吉利的，指不定就是这个原因，那颗火箭弹才这么巧的落在了他头顶上
【替死卡：宿主死亡之后，可于七天之内选择重塑肉身或者本体复活，过期不候。】
萧然的目光停留在这个道具上。
这是524章时跟南宫梓萱分手爆出来的。
现在，他收回当初年少轻狂时的想法。
方前乃相戏耳。
这是最后一张了。
价值20年寿命呢，也算是有史以来最值钱的一张了。
姜思悦跟南宫梓萱加起来都比不上。
也不知道用完了之后，郑晓蕊还会不会给他爆。
“??”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响彻云霄的沉默。
郑晓蕊娇躯一颤，慌乱的从包里掏出萧然的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便递给了他：“伊莎儿打来的”
“嗯。”
萧然微微点头，也没有避讳什么，接过手机当着她的面开了免提。
“萧，事情搞定了，摩洛家族承诺放弃马克这个继承人，他的生死已经跟摩洛家族无关。”
“还有你们之间的恩怨也就此勾销，只要我们以后不主动惹他们，他们也不会再针对我们。”
“当然，只要有我在，你要是想惹的话可以随便惹，我为你兜底就是。”伊莎儿的声音温柔中充斥着霸道。
萧然心中一暖，笑着应道：“我知道了谢谢。”
善后的事情只有身份足够量的伊莎儿出面才能促成，而且付出的代价不会小。
不然怎么算得上吃软饭呢。
“萧，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谢的，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是”
伊莎儿幽怨的声音传来。
一旁的郑晓蕊听得直咬牙，指甲都快把腿上的裤子揪烂了。
“咳咳咳咳晓蕊也在一旁听着呢”
萧然剧烈咳嗽几声，脚趾直扣鞋底板。
分手前上眼药，
这跟脱了衣服当面牛有什么区别。
萧然迟疑了一秒：“完事了，我我跟晓蕊都好好的。”
“ok，那不打扰了，你好好陪陪她，晚点再跟你们视频，到时候直播给我看看你们kiss的样子~~哈哈哈~~~”
伊莎儿大笑着挂断电话。
听起来满不在乎，可萧然能感觉到，这笑声更像是强颜欢笑，似乎极力在掩盖着什么。
郑晓蕊也放过了自己的裤子，眼底多了些许对伊莎儿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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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目前的情况而言。
伊莎儿的行为，跟在萧然身后推屁股的沸羊羊有什么区别呢？
似乎，还是伊莎儿先来的
“晓蕊，从此以后，你可以无拘无束的活着，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自由了”
萧然嘶哑的声音轻柔落下。
郑晓蕊抬眸，眼眶红了一圈。
悬在头上的利剑，压在心上的石头，两者同时被清除，并没有让她感到丝毫的轻松感。
有的，
只有莫名的恐惧。
“可是， 我依旧没有家”她颤声道。
落寞的眸子蓦然瞅着萧然，似乎是鼓起了最后的勇气，脸颊逐渐浮现粉色的毅然决然，问道：“萧然…你…你愿意成为我的栖身之所…成为我的家吗？”
少女这一次的直言，胜过往日的万语。
如果以前的都是在表白，那么这一次，更像是在——
求婚！
如她所言，萧然已经是她无法割舍的一切了伊莎儿算半个。
萧然看着她，问：“如果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忘记我，忘记一切你我所受到过的伤害，那样就不会感到痛苦、不会感到愧疚、不会感受到失落”
“但你还是你，你有了自由，也有了美好未来，不被我和我那些前女友们所牵绊，你愿意吗？”
郑晓蕊美眸微颤，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不影响她的想法。
她唇角微勾，却是眉眼不眨，眸底的爱意毫不保留的涌现，化作斩钉截铁的语气，一句一顿：
“当然不愿意！”
“因为。”
“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我！”
“认识你！”
“是我郑晓蕊，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萧然心尖颤了颤。
直抒胸臆的爱，这便是她对他最大的尊重，容不得半点玷污，不是么？
他心中默叹，
收回了已然半只手握住了【失忆卡】上的心思。
贸然的抹去自己在她心中的记忆，无疑是对她最大的刑罚，比分手还要严苛千倍万倍。
她又没做错什么。
他萧然一个背弃者，又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