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圣渊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远远跟在龙芸身后。
起初，龙芸的行动轨迹似乎印证了她之前的说法。
她轻车熟路地避开主干道，穿行于复杂的小巷，最终来到城中一片相对规整、守卫明显森严许多的局域。
这里矗立着几座风格粗犷但气势恢宏的石质府邸，显然是青犀城权贵或重要将领的居所。
龙芸在一座门前立着两尊狰狞石犀雕像的府邸侧后方停下，警剔地观察四周后，取出一枚散发着微光的骨符，抛向墙壁。
墙壁上涟漪微动，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她迅速闪身而入。
李圣渊目光微凝，这是早有布置的秘密信道！
他身形如烟，在缝隙合拢前的刹那，以更精妙的空间掌控力，毫无滞碍地紧随而入。
气息与周围环境完美相融，即便近在咫尺，也无人能察觉。
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狭窄密道，墙壁上镶崁着发出幽光的萤石。
龙芸脚步不停，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
密道尽头是一间隐蔽的石室，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桌两椅，一个身着青犀城卫队将领服饰、额生独角的犀妖已等在那里。
这犀妖气息沉凝，赫然也有三品修为，但见到龙芸进来，立刻单膝跪地，姿态躬敬。
“属下参见殿下！”
犀妖将领压低声音，跟龙芸说的是字正腔圆的人族官话。
殿下？！
暗处的李圣渊瞳孔微缩。
这个称呼，在妖族，尤其是在与龙皇相关的语境下，分量极重！
“犀山将军请起，不必多礼。”龙芸的声音此刻显得沉稳而威严，与白日的爽朗热情判若两人。
“情况如何？陛下命我查证之事，可有进展？”
果然是龙皇的人！
而且身份尊贵！
李圣渊心中了然，但依旧摒息凝神，继续听下去。
犀山将军起身，神色凝重地禀报道：“回殿下，根据这段时间的暗中观察和几处渠道的消息印证，青犀王近期的行为确实有些反常。”
“他此次闭关冲击瓶颈许是掩人耳目，在闭关前，曾秘密会见了一位客人。”
“客人？什么来历？”龙芸追问。
“极为神秘，属下多方打探，只隐约知晓是人族，气息深不可测，恐怕是二品层次的强者！”
犀山将军语气沉重，“会面地点在王宫深处的密室，除了青犀王本人和他的心腹总管，无人知晓具体谈话内容。
“但自那之后，王宫内一些物资的调动、以及部分亲卫的部署，出现了些微异常，似乎在暗中准备着什么。”
龙芸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瞬：“二品人族…在这个节骨眼上秘密会见青犀王难道真的是”
她没有说完，但语气中的惊疑与李圣渊心中的猜测不谋而合。
必是魔教教主派出的内核使者！
原来还真接触了啊！
跟着龙芸来，倒是省去了自己去探查的时间李圣渊心中暗想。
而且她此行来青犀城，真正的目的应该就是调查青犀妖王和魔教教主之间的关系。
如此说来，龙皇也是早就对其有所怀疑咯？
那也就意味着龙皇还没有跟魔教教主勾结过，若真如此，对李圣渊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不过具体情况还需仔细探查才行。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线索吗？青犀王麾下，是否有将领行为异常，或与不明身份者接触？”龙芸继续追问，思路清淅。
“有！”犀山将军点头。
“王城卫队的副统领‘犀厉’，还有掌管部分矿脉资源的‘犀岩’长老，近期都曾与一些行踪诡秘、非我族类的人物有过短暂接触。”
“那些人气息掩饰得很好，但属下安插的眼线回报，他们身上偶尔会流露出一丝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不似寻常妖族或人族修士。”
阴冷气息魔教功法特有的那种邪异感！
李圣渊在暗处微微颔首，这与他的感知相互印证。
龙芸沉默了片刻，石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她显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青犀妖王若真与魔教教主勾结，意图在妖域，甚至在龙皇治下掀起波澜，那将是动摇圣龙域根基的巨大危机！
“犀山将军，你做得很好，继续暗中监视，尤其是犀厉和犀岩，以及王宫的一切异动。但务必小心，切勿打草惊蛇。”
龙芸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带着决断，“我需要更确凿的证据，尤其是关于那位神秘二品人族的身份，以及他们具体图谋的证据。陛下需要知道，青犀王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是，殿下！属下明白！”犀山将军肃然应命。
龙芸从怀中取出一卷早已准备好的、标注着卧犀谷及周边详细地形与守卫情况的地图。
“这是我此行明面上的目标。若有机会，我会亲自潜入卧犀谷，一方面取那‘厚土龙犀果’，另一方面”
“看看能否在青犀王的老巢里，找到些蛛丝马迹。”
犀山将军接过地图，担忧道：“殿下，卧犀谷如今守卫森严，您独自潜入，太过危险！不如让属下”
“不必。”
龙芸打断他，语气坚定，“我自有分寸。你留在原位，作用更大。记住，你的任务是搜集情报和证据，关键时刻，或许需要你里应外合。”
“若我发现确凿证据，证明青犀王已背叛陛下，我会立刻传讯给龙皇陛下，届时恐怕就需要雷霆手段了。”
“属下誓死效忠陛下与殿下！”犀山将军再次单膝跪地。
“起来吧。我该走了，那两位同行的旅人还在客栈等我，不能让他们起疑。”龙芸说着，准备离开。
“殿下，那两位人族”犀山将军欲言又止。
“他们？”龙芸顿了顿，语气稍缓，“应该只是巧合遇上的寻常寻药人，心性不坏，但修为有限。”
“我既答应带他们一程，便会护他们周全。此事与他们无关，不必将他们牵扯进来。”
听到龙芸依旧在维护他们这两个“寻常旅人”，暗处的李圣渊心中滋味有些复杂。
这位龙芸，似乎真的保留了那份难能可贵的赤诚与责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