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星事件后的三年，烈焰星域表面平静，暗流汹涌。
林默在水源星长老院的秘密支持下，于金铁星第七熔炉区地下三千丈处，建立了一个代号“归墟”的隐蔽基地。基地由金铁族最先进的隐形合金打造，表面覆盖着绿源星提供的“拟态苔藓”，能完美融入周围环境，连烬的烈焰感知都无法探测。
基地中央控制室内，林默正看着全息星图上不断更新的数据流。五十名星穹队员如今已分散到星域各处——十二人潜入绿源星生态网络，十八人在金铁族技术部学习，二十人在水源星协助水循环系统升级。他们明面上是为星域联盟服务，暗地里却在搜集情报、建立人脉、发展势力。
“盟主，绿源星传来消息。”一名负责通讯的队员低声汇报，“他们在‘永恒森林’深处发现了一处上古遗迹，疑似与真理圣殿有关。”
全息影像切换，显示出一片笼罩在七彩极光下的巨大森林。森林中央，几根断裂的石柱半埋土中，石柱表面刻着与真理圣殿大门相似的纹路。
“遗迹周围有强烈的时空紊乱现象，绿源星的植物系修士无法靠近。”队员补充道，“他们希望我们派精通空间法则的人协助探索。”
林默沉吟片刻：“通知金铁族，请他们派一支勘察队。记住，名义上是星域联盟的联合考古项目。”
“是。”
“还有，”林默调出另一份报告，“水源星的‘深蓝计划’进展如何？”
“已初步完成。”队员操作控制台，星图上浮现出一片幽蓝色的区域，“水源星在星域边缘的三处暗流节点，秘密建造了‘概念干扰场’。一旦激活，能在短时间内屏蔽第四层以下的法则探测，为我们提供撤离通道。”
林默点点头。这三年来，他就像在刀尖上跳舞，既要借助烬的势力发展自己，又要防止被烬察觉异心。水源星提供的支持至关重要——那些活了百万年的水元素生命，在权谋和布局上有着惊人的智慧。
“烬那边有什么动静？”
“烈焰之主上个月吞噬了一个小型流浪星域，实力又有提升。”队员语气凝重，“据金铁族的内线报告，烬最近频繁召见火龙军团的将领，似乎在筹划一次大规模行动。”
“目标？”
“不确定。但火龙军团的调动方向……指向星域东南的‘暗影裂隙’。”
林默眉头微皱。暗影裂隙是第三层着名的危险区域，传说那里是上古神魔战场，时空结构极其脆弱，经常有第四层的能量乱流泄漏。烬去那里做什么？
正思索间，控制室的门滑开，铁心长老走了进来。这位金铁族的实权人物如今是“归墟”基地的常客，表面上是在此监督技术交流，实则在暗中支持林默。
“林小子，有麻烦了。”铁心开门见山，金属面孔上少见的严肃。
“长老请说。”
“我们安插在烈焰宫殿的‘钉子’，刚刚传回最后一条消息。”铁心递过一枚金属芯片，“烬可能已经察觉到你暗中发展势力，正在策划一次‘考验’。”
林默接过芯片，插入读取器。全息影像中浮现出一段模糊的画面：烬站在烈焰王座前，对着空气说话：
“……平衡之种的继承者确实有趣，但棋子就该有棋子的自觉。三日后，让他去处理‘暗影裂隙’的乱流泄漏，如果他能活着回来……再考虑是否留用。”
画面戛然而止。
“‘钉子’传完这段影像就失联了，大概率已经被清除。”铁心沉声道，“烬这是在借刀杀人。暗影裂隙的乱流泄漏，上次让火龙军团损失了三百精锐。让你一个人去，明摆着是要你死。”
林默沉默。三年的暗中发展，终究还是引起了烬的警觉。这位第四层中期的强者，可以容忍合作者有一定实力，但绝不会允许有人威胁他的统治地位。
“如果拒绝呢？”
“他会立刻翻脸，以‘背叛联盟’的名义公开讨伐你。”铁心说，“到时候，水源星和绿源星未必敢公开支持你，金铁族……也难以为你与整个星域开战。”
进退两难。
林默看着星图上那片标记为血红色的暗影裂隙区域，心中快速盘算。硬闯必死，但不去就会立刻开战——现在的他，还没有正面抗衡烬的实力。
“三日后……”他喃喃道，“我还有三天时间准备。”
“你打算去？”铁心惊讶。
“没有选择的选择，就是最好的选择。”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烬想借刀杀人，那我就把这把刀……变成我的磨刀石。”
他调出暗影裂隙的详细资料，开始研究。铁心见状，也不再劝阻，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需要什么支援，尽管开口。金铁族虽然不能明着帮你，但暗中提供些装备还是可以的。”
“多谢长老。我需要三样东西：一件能抵御时空乱流的护甲，一套稳定空间坐标的定位装置，还有……一颗‘概念炸弹’。”
“概念炸弹？！”铁心瞳孔一缩，“那东西极不稳定，稍有不慎就会引爆使用者自身的存在概念！”
“我知道风险。”林默平静地说，“但如果遇到无法抵抗的危险，我需要一个同归于尽的手段——至少要让烬相信，我有和他玉石俱焚的勇气。”
铁心沉默良久，最终点头。
“三天内，我会准备好。”
铁心离开后，林默独自坐在控制室内，看着星图上的暗影裂隙。那片区域在星图上不断扭曲、变形，像是活物在蠕动。
他知道，这趟行程九死一生。
但也是机会——暗影裂隙是上古神魔战场，里面可能残留着神魔遗物，甚至可能有关于真理圣殿的线索。如果能活着回来，他的实力将得到质的飞跃。
而且，他还有一个烬不知道的底牌：源初之种内部沉睡的白幽。虽然白幽还未苏醒，但她的存在本身就能在一定程度上稳定时空乱流。
“看来，是该唤醒她了……”
林默将意识沉入体内，来到源初之种所在的那片混沌空间。空间中央，白幽悬浮在半空，双目紧闭，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白光。她的气息平稳悠长，像是在做一个漫长的梦。
“白幽，我需要你的帮助。”林默轻声呼唤。
没有反应。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白幽，但指尖刚触及那层白光，就感到一股强大的排斥力——那是白幽的自我保护机制，在沉睡期间拒绝任何干扰。
“看来只能靠我自己了。”
林默收回意识，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烈焰宫殿前的广场上，烬高居王座，俯视着下方的林默。火龙军团在周围列队，炽热的气息让空气都微微扭曲。三大文明的代表也都被“邀请”到场，表面是观礼，实则是威慑——烬要让所有人看到，违逆他的下场。
“林默小友，暗影裂隙的乱流泄漏已危害星域安全。”烬的声音如岩浆滚动，“你既为联盟功臣，理当为星域分忧。此次任务若成，吾必有重赏；若败……那也是为星域牺牲，英名永存。”
冠冕堂皇的话里，杀机毕露。
林默躬身行礼：“谨遵大人之命。”
“很好。”烬抬手，一枚赤金色的令牌飞出，“这是‘烈焰令’，持此令可调动裂隙外围的火龙卫队。另外，吾已命人在裂隙边缘建立临时营地，提供必要补给。”
林默接过令牌，入手滚烫，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铁。他能感觉到，令牌内部有烬留下的神识印记——既是通讯工具，也是监视器。
“多谢大人。”
“去吧，吾等你的好消息。”烬挥挥手，不再看他。
林默转身，登上早已准备好的星舰。星舰是金铁族提供的特制型号，外表普通，内部却加装了铁心承诺的三样装备：一件名为“虚空鳞甲”的护甲，由星界巨兽的蜕皮炼制，能抵御时空乱流的切割；一套“锚点矩阵”，能在乱流中稳定空间坐标；还有那颗拳头大小、散发着危险波动的概念炸弹。
星舰升空，朝着暗影裂隙方向飞去。
透过舷窗，林默看到三大文明代表们复杂的眼神——有担忧，有期待，也有幸灾乐祸。他知道，这一战不仅关乎生死，更关乎他在这个星域的未来。
如果他死，一切布局烟消云散。
如果他活，且表现出足够价值，三大文明将更坚定地支持他。
“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林默轻声自语。
星舰进入跃迁状态，空间开始扭曲。
七日后，暗影裂隙边缘。
从太空望去，这片区域就像宇宙的一道伤疤——长达数光年的漆黑裂痕，边缘不断喷发着彩色乱流，那是不同时空的能量泄漏。裂痕深处，隐约能看到破碎的星辰残骸和扭曲的空间结构。
星舰刚靠近裂痕外围，就遭到强烈干扰。仪表盘疯狂闪烁，通讯频道充满杂音，连重力系统都开始不稳定。
“启动锚点矩阵。”林默下令。
星舰表面浮现出无数银色纹路，形成一个稳定的力场，暂时隔绝了外部干扰。但林默能感觉到，力场在持续消耗能量，支撑不了太久。
他换上虚空鳞甲，将概念炸弹小心收在腰间特制的隔离囊中，然后来到舰桥。
前方，一座临时营地悬浮在裂隙边缘。营地由十几艘星舰拼接而成，周围有数十头火龙巡逻——那是烬派来的“支援”，也是监视。
林默驾驶小型飞艇离开星舰，降落在营地中央。
迎接他的是一个独眼火龙将领，气息凶悍，达到了圣境巅峰。
“林默大人。”将领语气敷衍地行礼，“奉烈焰之主之命，在此协助。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乱流泄漏点在裂隙深处，我们的火龙卫队只能在边缘接应，深入得靠你自己。”
“明白。”林默点头，“泄漏点的具体情况？”
“三个泄漏点，呈三角形分布。”将领调出全息地图，“第一个在‘破碎星骸区’，那里有大量上古战争的残留能量，极其狂暴。第二个在‘时空迷宫’，空间结构复杂，容易迷失。第三个在‘概念废墟’，据说那里残留着上古神魔的概念碎片，最危险。”
他顿了顿，补充道：“烈焰之主的要求是，至少封印其中两个泄漏点，才算完成任务。”
林默看着地图，心中冷笑。三个泄漏点一个比一个危险，烬这是摆明了要他死。
“我从哪里开始？”
“建议从破碎星骸区。”将领说，“那里虽然能量狂暴，但至少空间结构相对稳定。时空迷宫和概念废墟……进去的人很少能出来。”
“好，就从这个开始。”
林默没有耽搁，稍作休整后，就朝着第一个泄漏点出发。
飞艇在乱流中艰难前行，虚空鳞甲表面不时迸发出火花——那是时空乱流在切割护甲。林默全力运转平衡之力，在周身形成一个黑白领域，这才勉强稳住。
三个时辰后，他抵达了破碎星骸区。
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撼：无数星辰的碎片悬浮在虚空中，大的有行星大小，小的如尘埃。这些碎片互相碰撞、旋转，释放出五彩斑斓的能量乱流。而在区域中央，一道直径百里的空间裂缝正在不断喷发黑色雾气——那是纯粹的“虚无”概念泄漏，所过之处，连星辰碎片都被“抹除”。
“这种级别的泄漏……”林默脸色凝重。
要封印这样的裂缝，至少需要第四层初期的实力。他现在的修为虽然触摸到了门槛，但终究还没突破。
但来都来了，总要试试。
他飞出飞艇，悬浮在裂缝前方，双手结印。
黑白领域扩张，化作无数锁链，试图缠绕裂缝。但锁链一接触黑色雾气，就开始崩解——虚无概念在侵蚀他的法则结构。
林默咬牙，加大力量输出。源初之种疯狂旋转，提供着近乎无穷的能量。但裂缝太大了，他的力量如同杯水车薪。
就在封印即将崩溃时，异变突生。
胸口的源初之种突然剧烈震动，内部的白幽……苏醒了！
一道白光从林默胸口射出，化作白幽的虚影。她还是那么美丽出尘，但眼神中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深邃。
“虚无概念的泄漏？”白幽看着裂缝，微微蹙眉，“这种级别的麻烦，可不是你现在能处理的。”
“白幽，你醒了？”林默惊喜。
“被你强行唤醒的。”白幽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不过时机正好，我需要活动活动。”
她伸出纤纤玉手，对着裂缝轻轻一握。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喷发的黑色雾气，突然开始“凝固”，从虚无状态转化为半透明的晶体。晶体不断堆积，最终将裂缝完全堵住。
“这……”林默目瞪口呆。
“虚无是存在的反面。”白幽解释道，“只要赋予它‘存在’的概念，它就不再是虚无。很简单的道理，但需要第四层以上的境界才能施展。”
她转头看向林默：“你体内有虚尘的遗泽？难怪能把我唤醒。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另外两个泄漏点，我带你去处理。”
话音落下，白幽的虚影融入林默体内。下一刻，林默感觉到一股浩瀚的力量在体内奔涌，他的境界在瞬间突破到了第四层初期！
不，不是真正的突破，是白幽暂时将力量借给了他。
“走。”
林默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第二个泄漏点飞去。
这一次，有了白幽的辅助，他感觉完全不同。时空迷宫中错综复杂的空间结构，在他眼中变得清晰可见；那些能让人迷失万年的陷阱，他轻松就能避开。
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封印了第二个泄漏点。
第三个概念废墟更加危险，那里残留着上古神魔的怨念和破碎的概念。但白幽似乎对这类存在特别了解，她指导林默用平衡之力“安抚”那些怨念，用吞噬之力“消化”破碎概念，最终成功封印。
当三个泄漏点全部处理完毕时，时间才过去三天。
林默回到营地，那个火龙将领看到他活着回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你真的完成了？”
“完成了。”林默将封印后的影像资料递过去，“请转告烬大人，任务已完成。”
将领接过资料，手都在颤抖。他清楚这三个泄漏点的危险程度，林默能活着回来，还完成了封印，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看似只有源主境的年轻人，真正实力可能远超预估！
“我……我立刻汇报！”
将领匆匆离去，林默则回到自己的星舰。
舱门关闭的瞬间，他整个人瘫倒在地，浑身被汗水浸透。白幽借给他的力量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虚弱感——强行使用超越境界的力量，对身体是极大的负担。
“三个月内，你不能再动用全力。”白幽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否则会损伤根基。”
“我明白。”林默喘着气，“白幽，谢谢你。”
“不用谢，这是我的使命。”白幽说，“不过我需要提醒你，烬不会善罢甘休。这次你展现出的实力，只会让他更加忌惮。接下来，他要么拉拢你，要么……全力铲除你。”
林默苦笑：“我知道。”
“另外，我在概念废墟感应到了熟悉的气息。”白幽的语气变得严肃，“那里残留的某个神魔概念……和我有关。”
“什么？”
“现在还不确定，需要进一步调查。”白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暗影裂隙不简单。烬让你来这里，可能不只是借刀杀人那么简单。”
林默心中一凛。
如果暗影裂隙隐藏着连白幽都重视的秘密，那烬的真实意图，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先回去再说。”他挣扎着站起身，“不管烬有什么阴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星舰启动，朝着烈焰星域方向返航。
而在星舰后方的暗影裂隙深处，一双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注视着林默离去的方向。
那双眼睛里，倒映着无尽的岁月和疯狂。